第一部分《信息时代》

PS：从本章开始，所有地名将全部使用现实地名，沔市替换为仙桃市，江夏市替换为武汉市，但是所有故事内容部分或全部与实际不符，各位不必追根溯源，故事发展只有一条主线——作者本人的想象力。

第七章 最长暑假

高考结果出来，310宿舍捍卫了自己的地位：刘玄异军突起超常发挥考进全校第6，陈锋全校第30，罗晓、曾鹏刚过一本线，杜志豪与老爸商量后决定复读再战一年，其他三位过二本。对了310宿舍还有一位便是萧哲同学，高一高二在学校住宿，高三搬出宿舍，高考也考过二本。众人有喜有悲，只有陈锋最为淡定，因为此时的他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虽然知道全校30名还挺厉害，高考结束后他只知道中国的四所大学——武汉大学、华中科技大学、清华大学、北京大学，并非是他孤傲，这是他从有限的新闻媒体和周边人的口中所能够听到的全部信息。像所有的高考毕业生一样，高考结束后的学生们有两件必须要做的事情：一是填报志愿；二是依次办宴席。

这第一件事，从结果来看确实影响到了一个人一生的轨迹，但是从过程来看则没那么严重，因为这个世界能够预判到未来发展趋势的只有极少数人，而且这些人基本都不在三四线城市，那就更不用说农村了。所以，对于绝大多数的学生来讲，家里人都会找到亲戚中最有学识的人来帮忙填志愿，可是事实上一般选择的这个人大部分是老师，少部分是混得有点成功的亲戚。一般初高中老师并不具备帮人选择志愿的能力，最多提供一点选择学校的常规方法，例如：能够上985就不要上211，能够上一本就不要上二本；然后告诉你如何根据历年排名、本省录取名额、本省录取分数与一本二本的分数差等信息提供你能否考上的概率。让他们帮你的孩子选择专业这种事情，稍微精明负责一点的人都不敢直接预测未来，顶多给个参考建议。至于那些混得小有成就的人，真正活明白的极少，大多数需要一点运气，更何况他们所从事的事业很难支撑他们对大学那么多专业的发展前景进行预判。基于以上内容，你找到的这位略有德望的人如果能够告诉你“哪些不能选”那就算是找到人了，至于指望他能告诉你选什么是不现实的事情。每个人在一生重大的关键事务上，永远不要把筹码压在别人身上，如果有一个人能够让你获取人生的捷径，那你一定要当心他所要从你身上拿走的东西，而一般这样的人当时的你无法应对，所以这并不一定是幸运。陈锋倒也洒脱，对于亲戚给出的参考建议表示感谢，在选择专业时，凭借个人感觉排除了纯数学纯物理类学科，再排除自己不喜欢的，剩下的基本就是工学院的学科了，便随机播放自由选择，因为他对这些都不了解，所以地位是平等的，好在陈锋不偏科。但是有一点他是充分了解的：既然这是我选择的，那么一定会对自己的选择负责，而且尽最大的努力把选择的这条路走通。

这第二件事，来得轻松多了。一般玩得好的同学会商量着控制一下摆宴席的时间，参考地理位置，按照时间顺序一家接着一家，所以同学们一般也是整体搬迁，一路吃半个月。以往在学习的阶段一般没时间去同学们的家里，这倒是让那些想请同学们来家里做客的圆了梦，也让那些想去同学家里认认路的同学们圆了梦。虽然说不同的同学所在的地方不一样，但是吃的宴席倒也差不多，而且娱乐项目也差不多：打麻将、炸金花、唱KTV。有些时候没有安排足够的酒店，陈锋还得和其他三位同学们“主动”要求通宵打麻将，一般打到凌晨四五点钟便趴在自动麻将机上睡着了，说实话，陈锋不喜欢这种模式，因为睡醒了的时候确实身体有点难受。前前后后大概半个月时间，陈锋吃了七八个同学的升学宴，但是家里组织的宴席他没有叫同学们来，当时也就是这么一想也就这么做了，后来陈锋回想起来，可能有以下几个原因：一是家里确实穷，这么多同学，还真不好安排位置睡觉；二是爸妈都不是会安排活动的人，同学们一来，他们只怕是会更加手忙脚乱；三是他并不喜欢这种感觉。

武汉大学是9月5日开学，6月8日高考结束，6月25日高考成绩发布，再除去走一圈宴席的时间，还剩下近2个月。陈锋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但是他从小就内向羞涩，甚至连去1km外的菜市场买菜都是尽量推给爸爸妈妈，和生人说话都很害羞，一般隔着一百多米看到了老师，那都是想方设法绕着走，这样似乎就打造出了一个安静的世界，这个世界里只住着他自己。但是这一次，陈锋想出去看一看，可是仅仅是一个念头而已，根本没有钱、没有勇气让自己兑现这个目标。那位刻苦学习的同学曾鹏突然联系到他，希望可以一起去骑行，陈锋告诉曾鹏：“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我和对门的女同学每天一起愉快地推着自行车玩耍，可是有一天那位女同学突然全家搬走了，从那天起便不再推自行车了，也让我成为了同龄人里唯一不会骑自行车的人。而且这十年唠叨的妈妈经常对着我说‘你看看周围的孩子，谁不会骑自行车，就你不会’，但是我并没有对妈妈说‘你也不会’，我知道不能说出这样伤害妈妈心的话，妈妈的唠叨实在是难以入耳，我也是那种脾气倔的人，一直犟到现在也没有学会。但是我还是很想和你一起骑行的，因为我感觉那很酷。”曾鹏说：“那就没事，刚好我计划着一个月之后再出发骑行二十几天，我们可以趁着这一个月出去打打工赚一点钱，你也可以同时把自行车学会。”听到曾鹏的话，陈锋突然像打了鸡血一样，承诺着“保证完成任务”。

这两件事看似很简单，但是对于陈锋而言却都很难。要打破自己内心多年的疙瘩谈何容易，但是陈锋还是一个狠人，只要决定了的事情想方设法也要尽力做到。每天专门挑晚上天快黑但是还没有黑的时候推着家里的自行车出去练，因为这样他会觉得别人家可能都在吃饭，就没有什么人看他练车出丑，陈锋心里也明白学习自行车越晚越丢人，希望夜色能够挡住别人一半异样的眼光。其实很多事情都是同样的道理——万事开头难，真的开始学习自行车后，除了最开始摔了两跤，后面很快便学会了。陈锋的爸爸每次都拿着一个小马扎，远远地看着，心里也是乐坏了：这小子犟了这么多年，这是发了什么疯突然不怕丢人想要学习自行车了。找个暑期工也是难事，爸爸是工地里的钢筋工，他自己没有兴趣爸爸也不准备让他吃这份苦，后来便通过各种渠道最后找到一份超市收银员的工作。心中充满着光的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陈锋如约和曾鹏开始了他们人生中第一次也是最重要的一次骑行之旅。

两人都只想到了骑行，但是一直在学校也没出过什么远门，真到了出发那天反而不知道要往哪个方向骑。两人索性潇洒一回：一直往武汉的方向骑，能骑多远算多远，骑不动了就回来。其实从仙桃到武汉也只有100km，不过由于两人也不认识路，所以一路上都是边骑边停下来问路，到了晚上不敢骑，也没钱住宾馆，两人商量着泡网吧包夜，这样最省钱，最后钱是省了，但是觉确实没睡好，而且一身汗臭味，好在白天骑自行车确实累，也算睡了五六个小时。第二天，两人心痛地决定选择一家最破的酒店住一晚双人间，但是必须有卫生间，还有吹风机。一分一分地计算着还剩多少钱，在酒店洗了澡后，衣服简单地透了一下，轮流拿着吹风机吹衣服，后面实在太累了就直接把吹风机插进衣服里吹了。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曾鹏：“陈锋，你怎么那么聪明？平常基本从来没有看你在课堂之外搞学习，而且也没有报补习班，怎么成绩还能那么好？你看我，每晚都是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台灯也是放在被子里，每天比你们多学习2个小时，但是学起来还是很吃力。”陈锋：“不知道，我从小就是数学特别好，语文比较差，数学基本上都是班级第一，你要说有啥学习方法我自己确实不知道，只能说是上课一直认真听讲，跟着老师的思路转吧。每天晚上看你蒙在被子里搞学习，说实话我还是很佩服你的，因为我肯定做不到。”曾鹏：“我看你这确实是天赋，你说你语文差，但是你语文考得并不差呀。”陈锋：“考试分数看起来还可以，但是学习语文的感觉确实很痛苦，初二的时候，我在我们镇高中的快班里，曾经连续五次班级倒数第一，从小到大在学习方面给我带来最大的痛苦就是语文课本里面的‘并背诵全文’，从小到大能够让我晚上需要搞学习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背古诗文，别人可能读两三遍就会了，我是怎么都记不住，第二天早上找组长背都是胆战心惊的，因为背错一个字就要重背。”两人就这样聊着聊着，没多久衣服就干了六七成，直接晾着了，这场对话一直持续到夜里一点钟，两人才睡着了，对两人来讲，在高中时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对话，也恰好是趁着这样的机会才能如此对话。

原本100km左右的路程，因为两人不认识路的原因，骑了三天才骑到武汉，到了武汉两人商量着必须去看一下自己报考的学校。便骑着自行车在武汉大学溜达了一圈，接着去武汉科技大学溜达了一圈。陈锋从来没来过大学，这一切对于他来说都太新鲜了，原来一所学校可以这么美，说实话他是想在武汉大学多待一会儿的，但是知道以后每天要在这里上学便收起心思跟着曾鹏一起去了武汉科技大学，相较而言确实是武汉大学更漂亮一些。兜转完学校，也不知道该去哪，而且天也快黑了，两人也觉得当初信誓旦旦最后只骑了不到200km路有点丢人，便决定继续向西骑行，骑到哪里便是哪里。豪言壮语维持了3天，便决定骑回去了。相较于去程的顺利，回去的路上便发生了爆胎的意外，骑行便成了推行，一直推了3km才找到一家能够补胎的地方，两人由于这一路都比较惨，加上又推了3km，看上去就惨上加惨了，补胎的师傅问：“你两看起来不大呀，应该还在读书吧，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了？”曾鹏老实回答：“我们两都是今年刚参加完高考，一时兴起就决定骑行挑战一下，没想到路上会爆胎，以为自行车一直骑不会出现这种问题呢。”师傅：“原来你们是高考生啊，考得怎么样呀？我儿子明年也要高考了。”曾鹏：“我考上了武汉科技大学，他考上了武汉大学。”师傅：“哎呀，你两很厉害呀，考这么好大学，以后一定要好好读书啊，你两看起来也挺不容易，这次叔叔就不收你们的钱了，希望我儿子明年能够和你们两考得一样好，路上注意安全。”两人推迟一番见师傅一直拒绝便道谢后离开了，他们真想付钱，但是摸摸口袋里有点瘪，心里埋怨自己“出发的时候啥都没想清楚，现在花的钱超过了预期，好在师傅心肠好，不然最后两天的路程怕是要挨饿了”。

最后这段路，两人也没钱住酒店了，索性疯狂一把，晚上不休息直接骑回去。出发的时候豪言壮语，但是坚持到凌晨四点多便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了，出于安全考虑两人找了个桥洞，靠在外边的墙面就直接睡着了。到了六七点钟被路过汽车的鸣笛声给吵醒了，便接着出发，路过早点铺便买了点包子豆浆充饥。两人最终到家的时候，家里人几乎认不出来了，洗了个热水澡，躺下就睡着了，直接睡到第二天下午三点钟，用了一个星期才缓过劲来。但是陈锋和曾鹏都觉得这一趟不虚此行，虽然也没看到啥，但是他们喜欢这种骑行的感觉。骑行，也为学习生涯最长的一次暑假画上了句号，在下一站迎接他们的是人生最美的时光——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