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名牌大学的大学生们,心中有种莫名的优越感,认为那些211大学以下的大学生们读大学纯粹是虚度光阴,这样的心态使得其中的很多人都与高中同学保持了距离,美其名曰“我们不是一类人”。面对这些成绩优异者,一部分人觉得可惜,因为从此开始便意味着他少了一个优秀的朋友;一部分觉得所言极是,进入社会后便会形成明显的不同阶层、不同分工;一部分觉得鄙视,交友不是看这个人学习成绩怎么样,而是看性格是否契合。不管怎样,这中间的楚河汉界确实逐渐呈现出来。
九年义务教育、高中、大学、社会这四个阶段其实一直在提出同一个问题:这个世界横向是如何分布的,我们应该如何与他们相处;这个世界纵向是如何分布的,我们应该如何与他们相处。其中首是纵向分布,中间是横向分布,尾是横纵双向交叉网。这些便决定了,四个阶段的心态变化。
在九年义务教育阶段,因为地域限制,智商参差的人在同一个教室上着同样老师的授课,考试成绩极差很大但是彼此和谐共处,人际交往一般不会过分看重成绩,而是品性和不多的物质。进入高中和大学阶段,通过各种考试制度的筛选,让智力同一水平的人集中在同一个教室上着同样老师的授课,入学时的同一水平在激烈的竞争下,准确讲是为了提高差异性而制定了与之匹配的筛选机制,使得我们在横向看到了差异性,由于存在着巨大的危机感和对有限资源的竞争,人际交往往往更看重成绩而非品性。当进入社会,我们最初的岗位便兼具着横纵双向特征,横向来讲,一般周围的同事是和你差不多优秀的人;纵向来讲,我们职业生涯的起点需要与最基层的人事物打交道。而正是因为起于陇亩,所以明白“要想爬得更高就需要打通纵向,所有的横向竞争的根本不在横向而在于纵向整合”。世界是流动的,阶级也是流动的,在这纵横向的动态变化中,“城乡结合部”的故事讲述着“众生平等,世界是流动的”旁白;整体的布局呈现着“整体上是不流动的”这个残酷现实。在进入社会的大流动之前,他们正在大学阶段绽放着属于自己的青春,在时间之路上雕刻着属于自己的大学印记。
在仙桃一中就读时,曾鹏就是那个最肯奋斗的人,经常自己顶着被子,把台灯放在被子里学习,超过晚上十二点是常有的事,平均每天比陈锋他们多学习2个小时,通过高二高三的日积月累便是1000+小时,而且他会充分考虑到尽最大的可能减小对室友的影响,所以大家也从来没有说过他的不是,反而很是和谐。也许资质有限,这样的努力并没有让他的语文、英语成绩得到明显的扭转,仍然是徘徊在及格线附近。对于陈锋而言,这是他无法感同身受的,因为他离开教室后从来不学习,但是每门课的成绩都还挺不错。偏科与努力的双重作用使得曾鹏考上了武汉科技大学计算机专业,来到大学的曾鹏依然是人群中一个独特的存在,他总是那个特别努力学习的人,也慢慢尝试着向优秀的学长和同学学习,时常通宵写代码,也尝试着各种计算机语言,还拆过好几次电脑,这些对于陈锋而言感觉很厉害,因为他自己是那个买电脑被骗的人,后来回想起来那些人看他就想看一直待宰的羔羊一般。而不同于高中教育,大学对偏科的容忍度远大于高中,这种认真和对专业知识的热爱,以及知行合一的形式,使得曾鹏成为了学院里计算机领域的牛人,超过其能力者不过几位大牛。尽管如此,他依然选择谦卑地前行,他总是这样,不卑不亢,不急不缓,但是一直在努力成为更好的自己,这种常人所无法理解且不能撼动的状态,使得他毕业时尝试和985高校研究生同场竞技面试腾讯岗位,使得他选择了报考东南大学研究生,并如愿以偿成为985计算机强校的研究生。
对于乡镇学校来讲,要遇到一位颇有气质的女生是不易的,因为除了普遍存在的重男轻女导致女孩会接受本不应该承受的训斥,此外女生在乡镇的家庭里面需要做农活,这样的背景很难让需要富养的女生拥有不俗的气质。一中同学胡一珊则是个例外,拥有一种清冷的气质,总给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虽然相貌不俗,但是却更愿意把精力放在学习上,而非与高中男同学厮混,似乎她总是很安静,朋友也不多,不去过多地打扰别人,也不喜欢被别人过多地打扰,就这么努力地学习着。但是并非所有的努力都能够换来预期的回报,不喜欢高考分数的她痛定思痛选择了复读。如同其他每一个复读生一样,他们都憋着一口气,这样的人有一个是很励志的,但是一群这样的人在一起是非常压抑的,以至有些复读生甚至复读到情绪崩溃。胡一珊顺利地通过第二次高考进入汉口学院,成为了物流专业的一员,过着像其他女大学生一样的快乐时光,差不多努力地学习着,一番权衡后选择一位求爱的对象谈起了恋爱,在大学校园、周边餐馆、电影院、小旅馆、微信和电磁波上书写着最美好时光里的最平凡的感情,爱是什么其实他们并不太清楚,他们至少知道的是“一旦选择,便好好地对待对方,且这样会收获持久稳定的快乐”。
中学时期的张铎早已是课堂的陌生人,进入湖北科技职业学院的张铎则更是如此,作为一所学校,学生以旷课更多作为骄傲的资本,这是对教育最大的嘲笑,更令人可笑的是学校还不好反驳,因为他们就是招收这样的学生来赚钱维持学校经营的,这种诡异的默契让张铎把学校打造成了自己的社交创业试验场。在宿舍开超市,主要是卖烟酒、零食和泡面,使得通宵游戏的人没有后顾之忧;练就一副好声音,成为了那个在KTV动情演唱“来吧兄弟干杯”的男人;拥有一斤酒量的好肚子,再加上江湖话术,成为了酒桌上战斗到最后的人;再加上游戏时的组对厮杀,胡诌咒骂,更是使得平凡的大学生活也是风生水起。对于未来做什么,所有人都是迷茫的,但是当所有人都是迷茫的时候,张铎反倒是不迷茫了,因为作为学院的知名人物,他始终相信自己有比他们更好的未来。
对于音乐并不感冒的陈锋还是在一次学校组织的演讲听到了韩红演唱的《天亮了》才开始正式与音乐接触,对于当时的港台音乐并不了解,但是总有一个人在他的耳边讲着“哥哥,张国荣”,陈锋不懂刘玄为啥喜欢叫他哥哥,但是他知道了一个叫做“张国荣”的歌星,并一直学习他的歌。刘玄拥有好成绩、好歌声、好性格、怪举止,使得他成为了高中17班那个男女通杀的17班炸子鸡。一场高考,成为了刘玄一生永远的高光时刻,那个常年被班级其他三人压制的人一跃排名全校前十,成功进入华中科技大学王牌专业——机械。在这里,华科严谨的学风与他慵懒的气质格格不入,周末起床时室友早已走,期末考试前需要室友助攻,但是这完全不影响他凭借“粘性”的个人性格成为同学们的宠儿。刘玄在这里见到了太多的牛人,有时候他也会想自己是不是不属于这里,但是心里有一个更强的声音在不停地告诉他“我是凭实力来到了这里,我也必然有实力从这里顺利毕业”。他做到了,不仅顺利毕业,而且考上本专业研究生,成为了优秀人才,毕业后成功进入宁德时代。
刘玄在17班的三年高中时光中,邓恺便是长期排名在其前面的三位同学之一。邓恺在17班是带有光环的,如果说陈锋不争不抢,那么邓恺则有些轻柔寡淡。正常地努力学习着,但是学习对于他来讲在各位同桌看来未免有些太简单了,让资质平凡的同桌们除了心生敬佩外,更想和他保持距离,因为和他做同桌久了,会觉得自己的努力显得如此廉价,让同桌们深刻地领会着“在天赋面前,努力是如此的不堪一击”。但是,如此光芒的邓恺并没有在高考中兑现天赋,只能算兑现了八九成,在很多人的眼中他应该可以考上一所985高校,但是高考成绩只能把他送进了长安大学的车辆工程专业。有人曾劝他复读,为他感到不值,但是轻柔寡淡的邓恺并没有采纳他们的建议,而是踏入了长安大学的大门,有人为他感到可惜,但是邓恺知道这是因为他们真地不了解自己,学习成绩在他眼中并没有那么重要。和他待在一起久了,会觉得当时间的溪流缓缓向前流动时,邓恺只是坐在溪边的石头上,静静地看着时间就这么流淌着,似乎那流淌着的不是他的时间,而是任何的其他人。
与陈锋选择土木工程全靠排除法后听天由命不同,杜志豪复读后选择土木工程则是因为亲戚中有人在本行业工作,并取得了不俗的地位,大学选择专业时老爸便在心中默默地为他规划着未来的发展道路。当杜志豪顺利进入长沙理工大学土木工程专业时,意识到过分美好地规划了未来,因为他选择的是路桥专业。在大学时,便知道路桥的就业很有挑战性,因为大多数的就业岗位都是在深山里,那些荒郊野岭的位置,就算是去最近的县城开车也要半个小时,这并不是他想要的工作环境,也是自己所无法接受的,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了“关系是如此的重要,可以在就业时,把路桥设计院这个只有极少数人才能获得的岗位为自己所有”。虽然,他心中依然敬佩那些为中国高铁做出了重大贡献的人,但是依然尽最大的努力不去成为他们的一员,这时候,崇高的使命感不及生活的压迫感。当他走进设计院的大门时,他的少数同学走进了城市道路的施工工地,大多数同学则走进了深山的路桥隧施工工地。
不像陈锋在一般高中的普通班级,孙嘉则是在武汉市重点高中的重点班,考上武汉大学在他们班级只能算成绩中等,只有考上了清北浙南中复交这七所中国最顶尖的大学才能有点骄傲的资本。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孙嘉的两个好兄弟——张天和王恒,在高考发挥正常,张天进入北京航空航天大学的电子信息专业就读,王恒进入西安交通大学的控制科学与工程专业就读。对于孙嘉来讲,考入武汉大学还属于发挥失常,但是并不觉得可惜。孙嘉为自己能够拥有张天和王恒这两个好兄弟为荣,因为当他进入大学之后,发现在大学里找到“哥俩好”的朋友太难了,由此他也更加珍惜这两位在高中结下深厚友谊的兄弟。这份友谊,也让三个人都去北京、武汉、西安游玩一番,三人在一个饭局上讨论自己最喜欢哪座城市。孙嘉说自己最喜欢西安,这里的人没那么赶,而且十三朝古都的底蕴总是能够让人闻到历史的气息;王恒说自己最喜欢北京,因为这里是首都,是这个国家运转的枢纽所在;张天则说我不喜欢北京,反而喜欢武汉,在武汉有一种在江湖的感觉,武汉话有一种独树一帜的痞气,和武汉人聊天就像是在江湖中修行一般。三个人都对于成为“优秀大学生范本”没有什么兴趣,对于他们而言,大学是青春的,就应该要燥起来,去篮球场5V5,在英雄联盟组对厮杀,去祖国的大好河山旅游,去兼职体验社会,去酒吧嗨翻……不用担心他们会变坏,因为这一切只是天性使然,较好的智商时刻提醒着他们不可越界,所以三人常常吹牛“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如同阿依慕在陈锋的青春年华中呈现的那抹绚烂不一样,也是同一个社团认识的,来自武汉大学城市规划专业的杨辰和临床医学的张霓,给与了陈锋不一样的认知。杨辰家境良好,每年家族里还有一个小规模的聚会,一群中产阶级们共享着也炫耀着属于自己努力换来的光环,杨辰在其中并不耀眼,但是她喜欢这种和优秀的人在一起的聚会,点点星光下,智慧人群中,孜然点缀后的烤鸡翅也显得比平常的更加好吃了。选择城规专业,是父母一番咨询之后慎重做出的决定,希望女儿可以从建筑师走向城市规划师,为一座座城市疏通经脉,只是伟大的使命践行之前,很多城规学生被城市规划图所难倒。虽然可以用软件快速作图后打印出来,但是大学教育的使命并不仅仅是教会学生用最便捷的方式,更为重要的是学会最本质的知识——手绘城规图,所以很多时候城规学生们需要画图到凌晨两三点。当与杨辰接触时,偶然的一瞬,陈锋会觉得自己所学是下里巴人,而杨辰所学则是阳春白雪,其实这心中作祟者并非专业,而是家庭背景,这种差异有时会让陈锋觉得如此刺眼、烦人,也许这就是一位家庭普通者野蛮成长的必经之路。
不同于城规专业,医学生们所面临的挑战更大,首先她们大多数不得不选择本硕连读的五年学制,这多出的一年便让她们觉得自己与其他专业不属于一个集体;此外尸体、手术、死亡、器官、病变等这些绝大多数人极少接触的元素成为了她们必不可少的课堂,每一届学生都在上了某堂课之后一周不想吃饭。她们也曾迷茫过,也曾后悔过,也曾迟疑过,但是转专业并没有那么容易,大多数人最终在毕业前都选择了接受现实,她们神奇地发现:当她们接受了这份职业很难承受之重时,前方突然出现了这份职业神圣的光环。张霓便是其中之一。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大学,或勤奋或颓废,或多彩或单一,或精明或质朴,或喜怒或哀乐,这些都是青春色彩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他们的每一个组块,构成了完整的大学青春的拼图。在这拼图中,有多少人迷失,有多少人清晰,有多少人沉沦,有多少人奋发。也许,他们基本都并不知道“生命为何”“奋斗为何”“青春为何”,但是他们至少知道:青春就是要躁起来,这便是青春之火,亦是青春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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