乏善可陈的《舞蹈风暴》第二季

带着《舞蹈风暴》第一季的感动，以及对《风暴》第二季的无限期待，在第二季风暴来临时，我写下了本公众号的第一篇推文《期待：胡胡再流浪》。尽管我于第二季风暴开始时就预言的冠军谢欣，在1月9日的终极之战中尘埃落定，真的成为了最终的冠军，但我依然非常遗憾，历时三个月的第二季风暴少有令我惊艳的作品，更少有触动人心的精品。

具体说说我的遗憾吧！

（舞蹈风暴剧照：陈镇威、华宵一《梁思成与林徽因》，图片来自网络）

先说舞台灯光，真的是画蛇添足的败笔。第二季的舞台的灯光，在光影的变化、图案的多样、色彩的丰富程度上，可以说技术性是一流的，这些绚丽的灯光，可以把圆形的舞台装扮得流光溢彩，让人眼花缭乱。但是，舞者在这样绚丽的舞台上，反而成了灯光的配角。有的时候，灯光不但没有突出舞者，反而是舞者被灯光掩埋、撕裂。称得上国内古典舞翘楚的华宵一，着中式青衣舞中国功夫《见自己》，不料舞台灯光如暮色般浓黑，飒爽的宵一硬生生地被演绎黑衣刺客般的剧情，哪里还看得“见自己”！

（舞蹈风暴剧照：华宵一《见自己》，图片来自网络）

国际顶级芭蕾舞者谭元元，一袭红衣，妩媚地舞动红色折扇，洒脱地刻画出经典的《卡门》，可元元怎知道观众要在红色灯光的巨幕中才能“抠图”出她那雕塑般的舞姿。

（舞蹈风暴剧照：谭元元《卡门》，图片来自网络）

第一季冠军胡沈员《只有黑夜听见了他的絮语》，是布满星星的夜幕下独自行走的一个夜归人。蓝白条纹的衬衫，深色西裤，黑色雨伞，就是这个夜归人的全部装扮。只可惜呀，黑天鹅绒上缀满的星星，以及反射到地面的斑驳的夜影，把我们的胡胡也映衬得模模糊糊。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吗？不是！是伸手不见雨伞的黑！

（舞蹈风暴剧照：胡沈员《只有黑夜听见了他的絮语》，图片来自网络）

本季最亮眼的“黑马”朱瑾慧，以红白蓝浸染的纱裙来展示《褪色》主题，本是与舞蹈相辅相存的好服装，但在以蓝色灯光为主体的舞台中央，瑾慧就像披着血迹斑斑破衣裳的可怜儿。舞台的灯光无时无刻不在撕裂她。站立或空中的优美身躯，被高空的灯光利剑划得伤痕累累；蜷缩地面的柔弱纤肢，被地面的光圈海洋掩盖得严严实实。本想褪色的瑾慧，却被耀眼而无情的灯色裹上了一层又一层颜色。

（舞蹈风暴剧照：朱瑾慧《褪色》，图片来自网络）

相反，第一季的灯光，非常高级，干净、简洁、内敛，绝不喧宾夺主，但却以高度的饱和度托起舞者，让舞者真正成为舞台的中心，把观众的眼神牢牢聚焦到舞者身上。灯光给第一季节目增色不少，是加分项。

（舞蹈风暴第一季剧照一组欣赏，图片来自网络）

其次是非舞蹈的要素干扰了舞者的正常发挥。其中，最主要的要数赛制不合理。第二阶段引入分组对抗，考验的是组长排兵布阵的战术。这里本是拼舞蹈的实力，结果变成了一场“田忌赛马”。战术变得比舞技更重要，这不是本末倒置了吗？因为这样的赛制不合理，导致国际芭蕾顶级舞者谭元元、中国舞独树一帜的黄韬瑞过早离开了舞台。国际知名芭蕾舞者陈镇威也因为挑战某一个选手失败而提前下课。赛制带来比赛的不确定性，让电视节目更有悬念，这在某些类型的真人秀中是可以积极尝试的。但舞蹈艺术的比拼，应根植于艺术本身，以纯粹的舞蹈艺术为终极目标，这也是第一季吸引舞蹈爱好者和非舞蹈爱好者的根本原因。而第二季，却忘记了初心，导致节目的艺术性大打折扣。

（舞蹈风暴剧照：李艳超、黎星《花样年华》，图片来自网络）

第三是商业铜臭玷污了高雅的舞蹈艺术。第一季的赞助商广告logo与“舞蹈风暴”栏目标识同等分量、平起平坐，而第二季植入广告简直是见缝就钻。主持人不厌其烦的口播、评委及演员频繁对着镜头喝饮料，这些小植入倒还勉强可以忍受。本季的植入“创新”还玩出了品牌专属“舞蹈秀”。谭元元、朱瑾慧身穿品牌VI元素的服装跳起了优美的舞蹈。单纯来看，这舞蹈是不错，服装也不错。但听了主持人对服装设计与品牌的解读后，让人好似在美味的法餐最后吃了一份倒胃口的甜品，真不是滋味。最无法忍受的是舞台背景巨大的赞助商logo，不仅挤占了第一季背景上“舞蹈风暴”栏目品牌位置，而且摄像机的各个角度拍摄的舞者画面，都无法躲开占据在天上地上、右边左边这无处不在的白晃晃的logo。也许，现场的评委、观众视线可以平视舞台上的舞者而不受logo影响，但可怜了电视机前我们这群观众。因为电视镜头大部分时间给出的是全景，是包括舞台、背景在内的整个舞蹈现场。这天上地上、右边左边无处不在的白晃晃的logo，真的让电视机前的观众出戏呀！对着这天上地上、右边左边这无处不在的白晃晃的logo看舞蹈，我总禁不住问自己：“这是在播牛奶广告片吗？”当然，电视台收了赞助费，想方设法植入广告是无可非议的，只不过需要把握好尺度。关于植入广告，我还想站在商业道德或法律的角度谈谈我的观点，那就是，舞者是否有权利拒绝在这样的商业背景下表演。如果舞者没有和赞助商签订商务协议，甚至可能没口头征得舞者的认可，而商家却利用了舞者的艺术作品推广自家的品牌，从道义角度看，这与赤裸裸的盗窃有什么区别呢？从法律角度看，赞助商是否应该给在品牌logo背景下倾情表演的舞者以广告费呢？相反，我倒是很欣赏华宵一正儿八经拍摄的30秒品牌广告，紫色的纱裙配合优美的舞蹈和古风的画面，很是赏心悦目。这样合法的商业合作同样可以制作出艺术精品，为什么非得硬植入呢！

（舞蹈风暴剧照：无处不在的广告?，图片来自网络）??

第四是专家评审团绵软煽情的点评取代了往日犀利专业的艺术指导。第一季高收视率，能吸粉专业舞者、非专业舞者甚至舞蹈门外汉，一个重要的看点就是评委不留情面但恰如其分的专业点评，字字玑珠，一针见血。舞者们最期待沈伟老师点评，但又都最怕沈伟老师说“但是——”。而第二季，评委们一改往日的风格，个个慈眉善目，对舞者的那个怜惜呀！呵护呀！不舍呀！每一期节目里，总有一个评委要为某一个舞者的离去洒一滩眼泪，说一箩筐难过，几乎快把一个高雅的艺术栏目整成个大众的真情栏目。不过，我认为这种表面的煽情不是最可怕的问题。最可怕的问题是煽情背后体现出评价标准开始偏离严苛的艺术性。正因为感觉评委放弃严苛的艺术标准，所以我在节目播出不久的10月，就和朋友聊天预测比赛结果：“冠军应该在谭元元和谢欣之间产生。不过顾及国际影响力，评委可能会把冠军给谭元元。但从舞蹈语汇的创造力看，我个人更偏向谢欣夺冠。我估计编导组会以谭元元个人原因主动退赛，毕竟谭元元和其他选手完全不在一个起跑线上。”不出所料，谭元元果真在八强争夺战中主动退赛了，谢欣也毫无悬念地站到了最高领奖台。

（舞蹈风暴剧照：冠军谢欣，图片来自网络）

谢欣夺冠，如我所愿，因为她在我自定义的评价标准中，也是妥妥的冠军。

假设按我的标准，第一季和第二季优秀的舞者十强排行：

以上标准和排名，只代表我个人的观点，因为我个人更看中艺术上的独树一帜。我以为，谭元元、华宵一、李响，是中外古典舞的标杆，是教科书，一招一式非常规范、到位、极致。他们是供人模仿的，不容轻易被篡改。这就好比学书法，必须临贴。谢欣、胡沈员，是现代舞的风向标，是里程碑，一招一式由心而动，随性而舞。他们是供人超越的，可以大胆创新。这就好比京剧的流派，在生旦净丑各行标准的唱念做打程式中，因为超越前人，方有了四大名旦梅兰芳梅派、尚小云尚派、程砚秋程派、荀慧生荀派；有了生行中余叔岩余派、马连良马派、周信芳麒麟派；净行中，金少山金派、郝寿臣郝派、侯喜瑞侯派；丑行中，有萧长华萧派；武生行，杨小楼、尚和玉、李春来、盖叫天威震南北。正因为这些超越，才铸就了京剧作为国剧不可撼动的地位。

由是观之，中国的舞蹈要铸就经久不衰的生命力，就需要舞蹈艺术各方少一些花哨，多一些纯粹；少一些心机，多一些潜心。只有纯粹投身艺术，展示艺术，潜心追求属于自己的艺术道路，方可铸就流芳百世的艺术精品。

（舞蹈风暴第一季、第二季获奖舞者，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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