秧、苗有什么区别

昨日顺其自然写花花草草，自然而然写下了“辣椒秧”“丝瓜苗”两个词，也没细想秧、苗有什么区别，只以为从小到大一直以来就听周围的人是这么说的，就是辣椒秧，丝瓜苗。如果换成丝瓜秧、辣椒苗，读起来似乎没那么顺口，但似乎也能读通。

我在脑子里将这辣椒、丝瓜两个词秧呀苗呀的换来换去，觉得好像也没什么不妥。进而又想，还有通常说的“白菜秧”呀，说成“白菜苗”就怪怪的了。至于“禾苗”“麦苗”，那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说成“禾秧”“麦秧”的，尽管农民们春种时说的是“插秧”，秋收时说的是“扳禾”。还有“树苗”“鱼苗”，那是没有人会说成“树秧”“鱼秧”的。

这么一番联想开来，我觉得，秧和苗，肯定是有区别的了。

但秧、苗，区别究竟在哪里呢？

这么严谨的学问，绝对不能问“度娘”。

于是，我首先想到查阅最权威的《现代汉语词典》。

家里这本发黄的《现代汉语词典》，商务印书馆1983年1月第2版，共发行60万册，定价5.5元。这可是当年我高中时父母送给我16岁入的生日礼物，我非常喜欢的工具书。但凡遇到有不认识的字，不懂的词，我都会查阅这本词典。读书空闲的时候，我也喜欢一个词条一个词条地读这本词典，像看小人书一样有趣。我曾暗暗下决心，要把这本词典背下来，可惜我决心大行动小，没有实现这个宏伟的目标。今天，我又想起了这位陪伴我多年的“老师”，请教“秧”“苗”的区别。

（图为笔者藏书）

《现代汉语词典》P1333页，【秧：#植物的幼苗：树～儿|白菜～儿|黄瓜～儿。#特指稻苗：～田|插～。#某些植物的茎：瓜～|豆～|白薯～。#某些饲养的幼小动物：鱼～。#<方>栽培、畜养：～几颗树|～了一池鱼。】

《现代汉语词典》P787页，【苗：#初生的种子植物，有时专指某些蔬菜的嫩茎或嫩叶：幼～|青～|豆～儿|蒜～|韭菜～|。#某些初生的饲养的动物：鱼～|猪～。#疫苗：牛痘～|卡介～。#形状象苗的：火～儿。#姓。】

我反反复复对照P1333和P787的解释，除了表述方式细微不同外，看不出字里行间秧、苗到底有什么不一样，还是理解不了秧、苗的差别。

“老师”没说清，那还有谁能告诉我，什么是秧？什么是苗？

（图为ANDY水粉画）

较真的我，抓狂的我，怎么会轻易罢休呢！

我还有独门秘籍——《澄衷蒙学堂字课图说》。

（图为笔者藏书）

这本被誉为“百年语文第一书”的绘本，蔡元培躬身蒙学开讲，胡适之仰首求知发蒙。胡适评价“中国自有学校以来，第一部教科书，就是《澄衷蒙学堂字课图说》。这一部读本在中国教育史上，有着历史性的意义。”该读本由清光绪年间进士刘树屏撰写，收录3291个汉字。从单个字的字形、字义、发源、引申及相关典故等进行全方位讲解，并配以精美插图。该读本文字精准而又通俗，绘画简练而又生动，具有很高的学术价值和艺术价值。这样一本好绘本，早就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几年前花了88元，“收入囊中”，置入我的书橱。

（图为笔者藏书）

今日被“秧苗”纠结。心想，如果给懵懂的娃娃讲秧苗，现代汉语词典是没办法讲清了，启蒙读物该浅显易懂吧？翻开绘本内的检字笔画索引，我很快找到了位于卷二～百八十四的“秧”“苗”图解。启蒙读本，果然不负众望！分毫差异，一目了然，言简意赅，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图为笔者藏书）

【秧：禾之始生者。插秧，秧针。／于良切，凡草木之幼可移栽者，皆曰秧。又假为鱼秧之秧，又（幼）时谓之秧。】

【苗：禾未之秀者。根苗，苗人。／眉鑣切。凡禾穉（通稚）者曰秧，长而未秀者曰苗。因以为草木初生之名。又苗民，番族也，古三苗之裔，今杂居黔沅粤西各境。】

【禾：苗生既秀谓之禾。嘉禾，禾苗。／胡戈切，禾吐穗，曲而倒垂，故篆“禾”曲笔下垂以象之。又凡穀（gu)皆曰禾，惟麻与菽麦无禾。】

【秀：未吐华也。麦秀，秀才。／息救切。秀，本作（异体字上禾下人人），从禾，人人者，米也，禾称内有人是曰秀，吐华而欲结米也。凡草皆得言秀，如秀葽、苦菜秀之类。引申为俊秀、秀杰，取颖发之仪。】

【颖：禾穗也。垂颖，颖异。／庾顷切。颖之言茎也，乃禾穗之挺近末处也。穗重则垂，故曰垂颖，引申为凡物之末，如锥颖笔颖之类。又士能拔类者曰颖。】

查阅至此，我算彻底明白了什么是秧，什么是苗。顺带还搞清了什么是禾，什么是秀，什么是穗，什么是颖。

简而言之，秧者，禾初生也，如婴儿。苗者，禾未含苞如少儿。秀禾含苞尚未吐也，即秀禾也，如青年。颖者，禾结穗，穗压枝也如少妇。

由是观之，秧、苗，均禾也，区别在于是否含苞吐秀，是否抽穗扬花。至于我们土话说的“禾信子”，自然没有人纠结是否是秧还是苗了，那肯定是秀禾或者快扬花的穗禾了。

因此，辣椒秧肯定是秧，丝瓜苗肯定是苗；白菜秧肯定是秧，水稻既可以是秧，也可以是苗。农民春种水稻，插秧是对的，插苗是活不了的。

由此可见，中国老百姓的口头语，绝对是古人智慧的结晶。咬文嚼字，很有必要，更很有味道。

（水稻～秧）

（水稻～苗）

（水稻～禾）

（水稻～秀）

（水稻～穗）

（水稻～颖）

（以上水稻图片来自网络。秧、苗、禾、秀、穗、颖为笔者配图文字，未必准确。）

本文构思于2021.5.22上午，行文配图与水稻相关。不曾想下午新闻突传袁老仙逝噩耗。故瑾以此文寄托对“水稻之父”袁隆平先生的无限哀悼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