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绵绵，春情撩人——欧阳炯《清平乐》带你品味春天的韵味

清平乐

欧阳炯

春来阶砌，春雨如丝细。春地满飘红杏蒂，春燕舞随风势。

春幡细缕春缯，春闺一点春灯。自是春心撩乱，非干春梦无凭。

这首词春雨绵绵，喜中含忧，虽未言明，但并非大起大落的断肠之痛，而是如一汪清泉般，细水长流，需要用心品味。

【词译】

春天的到来悄无声息，以一场阶前檐下的丝丝小雨为伊始，润物细无声。

红杏的花蒂在风雨中飘曳，继而打着旋儿缓缓坠落，汇成一条香气沁人的赤色溪流。

即便下雨，燕子也无心躲避，春的气息仿佛令它们兴奋不已，在风中随势翱翔，双双对对。

春幡剪成细缕，连缀于头簪之上，但她却无心打扮。只呆望着深闺之中的一盏孤灯，在春夜中忽明忽暗，好似春的繁华、生机，都与己无关。

是啊，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若是有，也只有被春拨乱的愁绪。无可舒缓，便只能在春梦中寻一星半点的虚幻慰籍。

【赏析】

这首《清平乐》最为世人激赏的一点，便是首先映入眼帘反复使用的“春”字。全篇仅四十六字的词作，光“春”字就重复十次之多，占据了五分之一以上的比例，别具一格又匠心独运。

这首词结构安排巧妙，以致重复使用，并不使人觉得累赘繁复，倒有几分王维《游钟山》里的巧思，“终日看山不厌山，买山终待老山间。山花落尽山长在，山水空流山自闲”。与王维相仿，欧阳炯将重复的字眼，安排在不同的位置上，从而突破常规，别有新意。

“春来阶砌”，首句中的“春”字与其他九处都不相同，在首句充当名词，指春天，总领全文，为下文的所有“春”字做铺垫。

春雨如丝细。春地满飘红杏蒂，春燕舞随风势。”上阕主要写景，而且均是闺房外的春景，热闹有趣又生机无限。

湿漉漉的青砖街道上，落满了红杏花的花萼，而且有微微的风，有燕子穿梭过来。

词人所描绘的春景动静皆宜，视角转换衔接自然。阶前的细雨，地上的红杏，空中的双燕，此乃春之白昼。

词中的春天不在树角林梢，而是沉降在小小的街道，小小的庭院里。不是绿草绿遍了天涯的远和浩荡，是春色沉淀到了最细微的地方。

上片虽然里面没有写一个绿字，但是无处不弥漫着那种湿润的绿，连燕子的翅膀都打湿了的濡润。

下阕写人：

“春幡细缕春缯，春闺一点春灯。”春天的晚上，你看那女子，在小小的闺阁里，在一盏灯下，她在做什么？她在将如水的新绸缎，一点点做成头上戴的流苏花朵，只是你看她那认真的样子，全神贯注的样子，只有灯陪着她的倩影。

她在最美丽的春雨春夜里，用最美丽的心情，做就永不凋谢的花朵。是因为看到路上杏花飘落吗，还是因为青春易逝，或者只是因为，她本身就是最好的春天？

“自是春心缭乱，非干春梦无凭。”这句话有两种解读，都是上帝之眼，第三视角。

第一种解读是，那女子在一盏春夜的灯火下，用手划过如水的绸缎，那细腻的感觉勾起了她的春情，或她将做一个缠绵的春梦，这都是拜季节里无限的春意所致啊，怎么能够说那样的梦，没有理由？这春天就是理由啊！

第二种解读是，诗人看到了春夜清丽青春而安静的女子，忽然自己有了爱和哀愁。这样的女子，也许就是他心中的爱人或妻子。

这一首春意浓浓的小词，47个字里，用了10个“春“字，但是丝毫不显得堆砌，反而是在无边的青色里，错落安排，层层递进，结果是最美丽最浓烈的春天已经走进到了人最深的内心。甚至连梦和灵魂也染上了

虽然格局小，选取的小视角，却有一种深邃的美感，而不是留与俗丽与轻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