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岛(779-843),字阆仙,范阳(今河北涿州)人。早年出家为僧,名无本,后还俗,屡举进士不第。
韩愈给皇帝上《谏迎佛骨表》,差点掉了脑袋,他不仅没认错,反倒对佛教更排斥。有趣的是,排斥归排斥,他却将一个佛门弟子收归门下。这个佛门弟子便是用“推敲”闯了韩愈仪仗的贾岛。
贾岛以“苦吟”著称。其诗喜写穷困潦倒的生活,情调低沉,但也不乏一些清新好诗。
三月晦日送春
唐·贾岛
三月正当三十日,风光别我苦吟身。
共君今夜不须睡,未到晓钟犹是春。
这首诗反映了“苦吟”诗人不忍春去,与春共度残夜的真情。全诗充满了诗人对春天的眷恋,对大好时光的珍惜。文笔自然清新。
一年之计在于春。春天来了,万紫千红,风光无限,所以“咏春”就成了古代文人热衷的话题。然而再美的春光总是会过去的,这就留下了无数留春的诗篇。
贾岛的这首诗用拟人的手法,把对春天的留恋,对时光的珍惜,别开生面地表现出来。
贾岛以苦吟出名,一生贫困失意,早年曾入佛门,所以养成孤僻冷漠的性格,缺乏强烈的喜怒哀乐之情,诗的风格清深幽俏。很难得这首诗有如此鲜明的情感流露和些许浪漫色彩。
诗中写道: 三月三十日,正值春天的最后一个夜晚,眼看着春天就要告别我这个苦苦作诗的人。春光啊,今夜我和你都不要入睡,只要报晓钟还没有敲响,那就还算是春天。
首句“三月正当三十日”便点明了主题。“晦日”指的是农历每个月的最后一天,而三月的晦日即农历三月三十日,这明确了诗作的具体日期——春天的最后一天,因为四月便迎来了夏天。因此,诗人格外珍惜这最后的春光,心中充满了惆怅。
第二句“风光别我苦吟身”,说自己对这个日子为何这么在意,因为大好春光就要和我作别了! “苦吟”是对贾岛作诗字斟句酌的刻苦钻研精神的概括。
第三句写为珍惜这春天时光,我也只有“共君今夜不须睡”了! 我陪着你到最后,这句诗把春天拟人化,“春”成了自己的挚友,我可以和他促膝长谈,彻夜不眠。
这句给读者留下许多美好的想象,诗人是邀春花下共酌呢? 还是“高举红烛照红妆”呢? 还是在花下秉烛苦吟呢?
惜春也好,伤春也罢,说到底就是心里无处搁置的那种无奈,年华如逝水,而我除了苦吟,已别无所求,只在春天将逝的时辰,触摸一下春天最后的温度。
总之,要紧紧抓住这晦日的最后时光,因为“未到晓钟犹是春”,最后一句特别有情调,只要那寺院的晓钟还没敲响,春天就不会离我而去,还在我的身边呢!
贾岛虽因科场失意而投身佛门,但他与佛家的缘分实则深厚。他虔心向佛,真心修行,然而对诗的热爱与执着难以抗拒。一旦沉浸于诗的世界,那些佛家的六根清净、五蕴皆空之理念,皆被抛诸脑后。
因此,在结识韩愈后,他深受韩愈对诗歌的见解启发,与自己多年的创作相互印证,顿时豁然开朗,心志坚定,追随韩愈。韩愈劝他还俗,他遵从;韩愈邀他参加科考,他虽心怀忐忑,但仍毅然前往考场。
贾岛后世享有盛名,然而他的一生却孤苦穷困。听从韩愈的劝说还俗后,他长期居住在长安,长达三十年之久。尽管每次科考都积极参与,却终身未能中得进士。
其时韩愈经常给予他奖励和资助,他仍无法摆脱生活的困顿与窘迫。
然而,贾岛对生活的热爱未曾减少,他特别注重遣词造句的细腻斟酌。在世俗生活之外,他不断探究和寻找人生的更多精彩,追求更美、更深刻的价值和意义。
贾岛诗风对晚唐五代以及宋代江湖派的产生有深刻影响,著有《长江集》传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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