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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风流文人张先,一词惊艳文坛,欧阳修竟也为之折服


#张先#宋词#一丛花令#美文#欧阳修


张先(990-1078),字子野,乌程(今浙江湖州吴兴)人。北宋时期著名的词人,曾任安陆县的知县,因此人称“张安陆”


张先高寿,晚年退居吴兴、杭州一带,与苏轼、李常等诸名士时有往来。其词作早年小令晏殊欧阳修齐名,晚年以慢词与柳永齐名。


一生风流衣食丰足,风花雪月,自然词风也是旖旎缠绵,情深意切,他的词上承花间下启苏轼宋词发展中的重要一环。有词集《张子野词》。


一丛花令


宋?张先


伤高怀远几时穷?无物似情浓。离愁正引千丝乱,更东陌、飞絮蒙蒙。嘶骑渐遥,征尘不断,何处认郎踪?


双鸳池沼水溶溶,南北小桡通。梯横画阁黄昏后,又还是,斜月帘栊。沉恨细思不如桃杏,犹解嫁东风。


这首写闺怨的《一丛花令》是张先的代表作,已选入《宋词三百首》。全词尤以结尾为人称道,连北宋文坛巨擘欧阳修都为之深深折服。


词析:


登高怀远的伤感,究竟何时能有个尽头?难道真的要等到远方游子归来那一天,这份惆怅才会消散吗?


细思极恐,世间之情,似乎再无更深重之物。我心中的离愁,如同千丝万缕的柳枝,在东风的吹拂下,缠绕、缭乱,难以解脱。而那条通往东方的小路,柳絮已如雪花般漫天飞舞,更添几分迷蒙与惆怅。


我还记得坐骑载着你一路远去,它高亢嘶鸣声混杂着纷扬的尘土, 时至今日仍千百次地出现在我眼前……可是,我的爱人,如今我要去哪里才能找到你的踪迹?


池中春水溶溶,鸳鸯戏水,小船穿梭其中。黄昏时分,我收起通往画阁的小梯,独自对着斜月凝望,一夜又一夜。心中幽恨难以言表细思之下,自己或许还不如那桃杏,尚且还能嫁与东风,一道飘远。


相传张先年轻时,曾深深爱恋着一位尼姑。然而,庵中的老尼姑十分严厉,为了阻止他们之间的往来,竟将小尼姑囚禁在池塘中央的小岛上,那座孤零零的阁楼成了她与世隔绝居所。


尽管一池浅水看似能够阻隔他们,但张先与小尼姑之间的深情厚意却远远超越了这片水域。


为了能与心爱之人相见,张先费尽心思,终于觅得了一艘小船。每当夜幕降临,他便偷偷划船前往小岛,只为那短暂的相聚时光。他们的爱情就像这偷偷摸摸的相会一样,既充满甜蜜,又充满苦涩。


这首《一丛花》的小令,据说便是张先为这位尼姑所作。


词中有“双鸳池沼水溶溶,南北小桡通。梯横画阁黄昏后,又还是、斜月帘栊。”之语。这与他们渡船偷情的际遇,竟有相得益彰之妙。


此词是张先的代表作之一。


据宋范公《过庭录》记载,张先的《一丛花》词中名句:“沉恨细思不如桃杏,犹解嫁东风。”在当时广为流传,甚至引起文坛巨匠欧阳修的极大兴趣。


遗憾的是,欧阳修当时并未结识张先。直到张先拜访欧阳修时,才得以相见。欧阳修得知来访者便是写下“桃杏嫁东风”之佳句的张先,激动不已,亲自倒屣相迎,足见张先此词在当时已有极大的影响力与感染力。


首句反问起笔,如李后主的“春花秋月何时了”一般,带着浓厚的感情色彩,“伤高怀远几时穷?”这一问,足可看出中人因伤感怀远所受的煎熬折磨情感之沉重,不言而喻。


他略去种种繁冗的叙事与回忆,横空飞来的一句,掷地有声诘问,深深表达了内心的困惑与痛苦。然而,正如那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词中人虽然试图想摆脱伤怀,而又在伤怀中感悟到“无物似情浓”的真谛。这份情感如此深重,以至他无法摆脱只能在其中挣扎、寻觅。


“离愁正引干丝乱”,由上文引发感慨议论,写出词中人眼前的景象,虚实相映。


柳与愁,在诗词中常被联系起来,但这里词人用法仍旧是有新意的,比之常见的“撩乱春愁如柳絮”,这等以柳丝或柳絮的纷杂比喻愁绪的千千万万。张先此语则反其道而行之,是说词中人的离愁,仿佛牵动了万千柳条般,一起在东风里摇曳交缠。


如此反客为主,虽是无理之言,但却强调了词中人情感的巨大力量,景因人而动,非人因景而伤。这样的描绘展现了离愁的纷乱无绪,将词中人情感自然融为一体,形成了一幅触动人心画面


“更东陌、飞絮蒙蒙”,“千丝乱”已写出离愁的千头万绪,又有飞絮蒙蒙,更加触景伤情。

“嘶骑渐遥,征尘不断”写当年与爱人分别的场景,回忆中的马儿依旧嘶鸣不止,纷飞的尘土依旧不肯落下,一切的一切,因不断想起而历久弥新。


“何处认郎踪”一问道破题旨,词中人离恨的源头在于此,与他分别后音讯全无,茫茫天涯,正若大海捞针。首句“几时穷”,末句“何处认”,两个诘问遥遥呼应,全是至情之语。


“双鸳池沼水溶溶,南北小桡通”,过片从回忆转回眼前之景,继续写词中人登楼所见。船只南来北往,却都不是归舟,鸳鸯戏水成双成对,人不如物,为煞笔的慨叹埋下伏笔。


“梯横画阁黄昏后,又还是、斜月帘栊”,从白昼至黄昏,再至月夜时间流转间,词中人已从登高望远回到孤寂的闺阁。斜月透过帘栊,映照出凄凉的景象,正如晏殊所云:明月不解离恨,夜夜穿朱户。


而“又还是”三字,透露出这样的孤枕难安已成常态,自别离后,恐怕夜夜皆是如此。白日伤怀,夜晚对月,这便是中人生活的写照,充满了无尽的相思与孤寂。


在漫长的孤独与痛苦中,词中人时常陷入沉思。这种深邃的默想,竟让他得出了“不如桃杏,犹解嫁东风”的沉痛结论。这并非简单的自怜,而是命运的无尽痛恶与对现状的绝望呐喊。


末两句反用李贺《南园》诗意,“可怜日暮嫣香落,嫁与东风不用媒”,认为自己尚不如桃花杏花,能在青春将逝之时,嫁与东风,以此来反衬自己的无奈与无助。


连这样的机会没有,他的命运仿佛被无情地掌控,无法自主。这种感受,如李益诗中“嫁得瞿塘贾,朝朝误妾期。早知潮有信,嫁与弄潮儿”。描述的情景如出一辙,那种对命运的无奈与对爱情渴望交织在一起形成了词人心中无法言说的痛楚。


这首词语新而意深,情韵隽永耐人寻味,极富感染力,不仅在当时广为流传,更在后世被无数文人墨客所传颂成为伤离别题材中的经典之作。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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