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多年前,当时名不见经传的崔颢登上黄鹤楼,挥笔写下五十六个字。估计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五十六个字会让他从此一诗成名: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
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
这首诗是吊古怀乡之佳作。诗人登临古迹黄鹤楼,泛览眼前景物,即景而生情,诗兴大作,脱口而出,一泻千里。既自然宏丽,又饶有风骨。诗虽不协律,但音节浏亮而不拗口。
真是信手而就,一气呵成,成为历代所推崇的珍品。严沧浪也说唐人七言律诗,当以此为第一。足见诗贵自然,纵使格律诗也无不如此。
此诗描写了在黄鹤楼上远眺的美好景色,是一首吊古怀乡之佳作。这首诗首联巧用典故由仙人乘鹤归去引出黄鹤楼;颔联紧承首联,说自从仙人离去,黄鹤楼已经历经千百年之久;
颈联诗意一转,进入景物描写,写晴日在黄鹤楼所见之景;尾联以写烟波江上日暮怀归之情作结,使诗意重归于开头那种渺茫不可见的境界。
崔颢这诗写得很牛,据说还曾让李白搁笔。《唐才子传》有记,李白曾登上黄鹤楼本欲赋诗,抬头看见崔颢此作,随之搁笔说:"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有人说此事或出于后人附会,未必真有其事。但从另一侧面也说明了崔颢的这首《黄鹤楼》的确是千古名作,未负盛名。
崔颢这诗问世前,黄鹤楼是一座赛诗楼,无数名家都留下了墨宝;此诗问世后,敢在黄鹤楼题诗的人少了许多。而崔颢这首诗,也成为千年来极少有人敢仿的七律。直到1933年,鲁迅一气之下仿写了一首。
鲁迅(1881年9月25日-1936年10月19日),浙江绍兴人,曾用名周樟寿,后改名周树人,曾字豫山,后改豫才,曾留学日本仙台医科专门学校(肄业)。“鲁迅”是周树人1918年发表《狂人日记》时所用的笔名,也是他影响最为广泛的笔名。
鲁迅是中国著名文学家、思想家、革命家、民主战士,五四新文化运动的重要参与者,中国现代文学的奠基人。毛泽东曾评价:“鲁迅的方向,就是中华民族新文化的方向。”
鲁迅一生在文学创作、文学批评、思想研究、文学史研究、翻译、美术理论引进、基础科学介绍和古籍校勘与研究等多个领域具有重大贡献。
他对于五四运动以后的中国社会思想文化发展具有重大影响,蜚声世界文坛,尤其在韩国、日本思想文化领域有极其重要的地位和影响,被誉为“二十世纪东亚文化地图上占最大领土的作家”。
众所周知,鲁迅的脾气是不小的,气头上写的诗文也不少。当年被传得了脑炎,一气之下,写了首《报载患脑炎戏作》,令人拍案叫绝。这一次,他生气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北平的万千学生们。
1932年,东北被占,华北岌岌可危,当局准备撤出北平。北平的大量文物被分批运往南京等地。这种情况之下,他们却不让大学生逃难。这种只重文物不重人的做法,让鲁迅十分愤怒,鲁迅写下这首七律《剥崔颢黄鹤楼诗吊大学生》:
文化一去不复返,古城千载冷清清。
”阔人已骑文化去,此地空余文化城。”这里所说的文化,指的是已被运走的古物。1932年10月间,北平文教界江瀚等30余人呈文国民党政府,要求“明定北平为文化城”,将“北平的军事设备挪开”,以不设防来求得北平免遭日军炮火。
不论他们的动机如何,在客观上迎合了国民党政府的卖国投降政策,也有利于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因此,诗中也明显的包含了对于提议设立 “文化城” 的人们的嘲弄和讽刺。
“文化一去不复返,古城千载冷清清”承接首联而来,“文化”已去,而且“不复返”,千载古城遂“冷清清”。这两句以“千载”形容“古城”北平历史之悠久,以其历史之悠久,反衬出今日 “冷清清”的空旷寂寞。
接下来写实,“专车队队前门站,晦气重重大学生”,运送古物的专车在前门站里停靠,忙碌不休,而被称为“国民中坚份子” 的大学生的安危却无人管得,已够“晦气”,自行逃难又反受电令申斥,就更加晦气,故曰“晦气重重”。
此处以“专车队队”与“晦气重重”对举,形成强烈对比,突出了大学生由于“不值钱”而受到的冷遇,也揭出当局抢运古物的实质在于其“可以随身带着,随时卖出铜钱来。”这些 “阔人” 其实并不关心“文化”、“古物”,他们所关心只是钱。
尾联是本诗的重点,也是在探寻造成以上局面的原因。“日薄榆关何处抗,烟花场上没人惊”,日,日本侵略者;薄,同迫。
榆关,山海关;烟花,旧时指妓女;烟花场,妓院等场所。说的是说日本帝国主义已进迫山海关了,但哪里看到一点抵抗呢?他们在妓院、舞厅里忙着哪!对于日本人的侵略,国民党却毫不吃惊,依然过着荒淫无耻、花天酒地的生活。
日军从侵占东三省开始到进逼华北,攻陷榆关,又何处可以见到抵抗呢? 从东北数十万大军不放一枪而退入关内到当时的情景,国民党当局谁在关心国家的危亡呢?
没有。当局要员们沉迷在“烟花场上”,正在醉生梦死中销魂,丝毫也没有受到惊扰。直接指斥国民党当局投降卖国的不抵抗主义。
这首诗是剥《黄鹤楼》诗的。所谓“剥”,就是仿原诗的形式,同时也注意关照原诗的意蕴,使诗作具有更多的意趣。
但《吊大学生》与一般的仿拟诗又有不同的特点,即是强烈的现实针对性和对于现实的批判态度。仿拟原诗,又紧扣、指斥现实,从而形成了鲜明的战斗和嘲讽的特色。
全诗的最后三个字,犹如一把匕首。“不用惊”,将讽刺的利刃,直插作恶者的胸膛。对于那些只在乎文物的达官贵人,其实哪里是关心什么文化,不过是因为这些东西随时可以变卖成金钱罢了。
他们对于眼前的侵略者,对于苦难中的大众,对于空空荡荡的北平城,都根本“不用惊”。
鲁迅这首诗,今天读来,依旧有一种雄浑的气势和傲岸的凛然正义之气,值得一读再读。这样的诗,这样的鲁迅,令人赞叹!鲁迅先生不愧是“中华民族的脊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