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排序的六十四卦
古人在编定《周易》六十四卦时规定了排列次序。在各卦相互承接之间,还寓含着编者所赋予的一定哲学意义,历代研习《周易》之初,有不同阐发,十分重视对六十四卦的卦序寓义的理解,见解和认识不同对六十四卦的排序就有了很多种。六十四卦的不同排序由八个单卦按照不同的次序两两组合就产生了六十四卦,可以叫重卦,其中由八个单卦自身相叠所成的卦叫纯卦。相传是周文王在被商纣王囚禁于羑里时,潜心研究伏羲八卦,在八卦基础上推演所创《周易》六十四卦。六十四卦按一定顺序排列是为卦序,在历史上《周易》卦序并不只一种。目前所能详细了解的有两种,即通行本《周易》卦序和马王堆汉墓帛书本《周易》卦序。通行本《周易》就是历史上流行的《周易》版本,其六十四卦排列顺序是以乾卦为首,接着是坤卦,最后是未济卦。1973年12月,湖南长沙马王堆汉墓出土的帛书中有《周易》一书,其卦序与通行本不同,从乾卦开始,而以益卦结束。
明白了六十四的卦序就须领会各卦为什么如此排列,以及卦与卦之间相互承受有何寓意。《易传》中的《序卦传》说得十分明白。根据《序卦传》所叙,分上下经简说诸卦相承之义。
(一)上经三十卦的相承之义
古人认为,有了“天”、“地”,然后万物才开始产生,所以《周易》首先设定了象征天地的《乾》、《坤》两卦。天地开创之初,只有万物初生、草创时的絪缊气息,继《乾》、《坤》之后是象征事物“初生”的《屯》卦。事物初生必然蒙昧无知,所以接着是象征“蒙稚”的《蒙》卦。事物幼稚不可不养育,所以接着是象征“需待”饮食的《需》卦。面临饮食问题必然有所争讼,所以接着是象征“争讼”的《讼》卦。争讼必然要依靠众人力量的兴起,所以接着是象征“兵众”的《师》卦。兵众兴起,决出胜负之后,事物必然要选择比辅对象,所以接着是象征“亲密比辅”的《比》卦。相互比辅必然有所畜聚,所以接着是象征“小有畜聚”的《小畜》卦。事物有所畜聚然后要用礼节规范其行为,接着是象征循礼“小心行走”的《履》卦。循礼小心行走必然导致通泰而万事均安,接着是象征“通泰”的《泰》卦。事物不可能终久亨通安泰,接着是象征“否闭”的《否》卦。事物不可能终久否闭,所以接着是象征“和同于人”、万物谐睦的《同人》卦。与人和同,外物必然纷纷归附,接着是象征“大获所有”的《大有》卦。大获所有之时不应当盈满骄傲,接着是象征“谦虚”的《谦》卦。所获既大又能谦虚的人必然欢愉快乐,接着是象征“欢乐”的《豫》卦。与人共相欢乐必然有人随从,接着是象征“随从”的《随》卦。以喜悦之心随从于人必然要有所用事,接着是象征“拯弊治乱”的《蛊》卦。能够拯治事物然后功业可以盛大,并足以高居要职,接着是象征“高临”于众人的《临》卦。事物尊高盛大然后可以受人观仰,接着是象征“观仰”的《观》卦。通过观仰感化然后人类上下之间就有所融合,接着是象征“交合”的《噬嗑》卦。事物不能草率交合,必须加以文饰,接着是象征“文饰”的《贲》卦。过分的文饰必然使事物消剥穷尽,接着是象征“剥落”的《剥》卦。事物不可能终久穷尽,剥尽于上就导致回复于下,接着是象征“回复”的《复》卦。能回复正道就不至于胡作非为,接着是象征“不妄为”的《无妄》卦。能够不妄为然后可以大量畜聚外物,接着是象征“大为畜聚”的《大畜》卦。事物大为畜聚然后可以施用于颐养,接着是象征“颐养”的《颐》卦。没有大量充足有余的颐养就不可能振兴奋动,接着是象征“大为过甚”的《大过》卦。事物不能长久过甚,过极必有危险,所以接着是象征“险陷”的《坎》卦。遭遇危险时必须要有所凭依附着,才能获得援助而脱险,接着是象征“附着”的《离》卦。
(二)下经三十四卦的相承之义
古人认为,有了“天”、“地”然后才有万物,有了万物然后才有男性女性,有了男性女性然后才能配成夫妇,于是人类社会便出现父子、君臣以及上下尊卑的名分。《周易》下经从象征男女“交感”的《咸》卦开始。男女夫妇的道理不能不恒久存在,接着是象征“恒久”的《恒》卦。事物不可能长久安居于一个处所,接着是象征“退避”的《遯》卦。事物不可能终久退避,必将重新振兴盛大,接着是象征“大为强盛”的《大壮》卦。事物不可能长久安守壮盛而无所进取,接着是象征“进长”的《晋》卦。往前进长必将有所损害,接着是象征“光明殒伤”的《明夷》卦。在外遭受损伤的人必然要返回家中,以求家庭温暖的慰藉,接着是象征“一家人”的《家人》卦。家庭的发展道路穷困必然要产生种种乖背睽违的事端,接着是象征“乖背睽违”的《睽》卦。事物相互乖违必然导致蹇难,接着是象征“蹇难”的《蹇》卦。事物不可能长久蹇难,必有缓解之时,接着是象征“舒解”的《解》卦。舒解过程中必然要有所减损,接着是象征“减损”的《损》卦。能够自我减损、施益他人,必然受人增益,接着是象征“增益”的《益》卦。增益不止,必然满盈流溃而被断然决除,接着是象征“决断”的《夬》卦。能够决断清除邪恶必然有所喜遇,接着是象征“相遇”的《姤》卦。事物相遇然后群体会聚,接着是象征“会聚”的《萃》卦。
事物会聚可以共同上进,接着是象征“上升”的《升》卦。上升不止必然要困穷,接着是象征“困穷”的《困》卦。困穷于上的必然要返归于下,以求安居,接着是象征“水井”的《井》卦。水井历久必然污秽,不能不变革整治,接着是象征“变革”的《革》卦。变革事物没有比鼎器化生为熟更显著的,接着是象征“鼎器”的《鼎》卦。主持鼎器正代表着掌握权力,需要强大的威势,接着是象征权威“雷动”的《震》卦。事物不可长久震动,应当适当抑止,接着是象征“抑止”的《艮》卦。事物不可能抑止太久,必须逐渐前行,接着是象征“渐进”的《渐》卦。事物渐进必将要寻找依归,接着是象征“嫁出少女”的《归妹》卦。事物获得依归必然发展丰大,接着是象征“丰大”的《丰》卦。丰大穷极的人必将丧失安居的处所,接着是象征在外“行旅”的《旅》卦。行旅的人无处容身,必然要顺从他人才能进入客居处所,接着是象征“顺从”的《巽》卦。因顺从而进入适宜的居所,心中必然欣悦,接着是象征“欣悦”的《兑》卦。
心中欣悦然后就能推散其所悦,接着是象征“涣散”的《涣》卦。事物不能长久无节制地涣发离散,接着是象征“节制”的《节》卦。有所节制,就应当用诚信来守持美德,接着是象征“中心诚信”的《中孚》卦。坚守诚信的人必然要稍为过分果决地履行诺言,接着是象征“小有过越”的《小过》卦。美善行为有所过越的人办事必能成功,接着是象征“事已成”的《既济》卦。事物发展是没有穷尽的,成功之后又将带来未成功因素,接着是象征“事未成”的《未济》卦作为《周易》六十四卦的终了。
古代圣贤研习六十四卦排列顺序中所包涵的意义作了简要解说,基本上是按照《序卦传》的内容略为演绎,读者可以结合研读《序卦传》作进一步理解和认知。其中对各卦名义的概括,有的与卦义切合,有的仅取一个侧面为说。《序卦传》的宗旨是揭明卦与卦之间的有机联系,而不在于阐析各卦的完整意义。晋朝韩康伯《周易正义》指出:“《序卦》之所明,非《易》之所蕴也。”北宋苏轼《东坡易传》说:“《序卦》之论《易》,或直取其名而不本其卦者多矣,若赋诗断章然,不可以一理求也。”
二、六十四卦不同排序
在理解《周易》六十四卦逐卦相承的含义之外,还须领会《周易》作者把《乾》《坤》两卦安排在篇首,把《既济》《未济》两卦安排在最后的用意。这样安排,事实上反映了一种颇为深刻的哲学思想:万物的开创成长本于充沛强健的“阳刚”元气和顺承宽舒的“阴柔”元气,而人们开拓任何事业须效法这种“自强不息”的刚健精神及“厚德载物”的柔顺精神,这便是《乾》《坤》两卦居六十四卦之首的意义;一切事物的发展,既没有绝对成功的时候,没有完全穷尽的时刻,人们应当牢记“完美”或“成功”只是相对的,“缺陷”或“未成”却是时时伴随着前者而存在,成功之后又要以未成功作为奋斗的新起点,任何时候都要努力进取,这便是《既济》、《未济》居六十四卦之终的意义。《乾》《坤》居首,以《既济》《未济》居终,确是《周易》作者的精心安排,寓意深远。这一点,在《序卦传》中略有叙及。《易传》中的《序卦传》一篇,不仅展示了《周易》六十四卦的次序,还从特定的角度揭明各卦排列顺序的哲学内涵,值得认真研习。
古人以“伏羲六十四卦大横图”来说明六十四卦的成卦原理,该图以右方乾卦开始,阳气向左方依次减弱,直到左方的坤卦为阴气最盛,共六十四个卦象,排列规整,错落有致。如果以0表示阴爻,以1表示阳爻,则这幅“大横图”正好体现了现代数学的二进制原理。
帛书六十四卦的卦名与通行本不尽相同,下图中绿色字体为通行本卦名。
1、帛书六十四卦可以分为八组,如上图,而每一组八个卦的上卦(上三爻)都是一样的(八卦由三爻组成,八卦两两相重为六十四卦),依次是乾、艮、坎、震、坤、兑、离、巽。
2、前四组的上卦乾、艮、坎、震,都是男卦或阳卦,以老父(乾)为首,接着依次为少男(艮)、中男(坎)、长男(震);后四组的上卦坤、兑、离、巽,都是女卦或阴卦,以老母(坤)为首,接着依次为少女(兑)、中女(离)、长女(巽)。
3、每一组八个卦中下卦的排列,也有一定规则,即除每组首卦为本卦自重外,其余都按乾、坤、艮、兑、坎、离、震、巽的顺序展开。其中乾与坤、艮与兑、坎与离、震与巽两两对立,一阳卦一阴卦。从卦象上看,则是三爻完全相反。而各阳卦与各阴卦的排列次序,仍然是按乾、艮、坎、震与坤、兑、离、巽展开,与上卦有共同处。
帛书六十四卦的排列顺序是比较讲究阴阳规律,同时突出了六十四卦是由八卦相重而形成的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