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帝内经
《黄帝内经》是现存最早中医理论著作,对后世中医学理论的奠定有深远的影响。
本期内容如下:
下卷 灵枢篇 九针十二原
下卷 灵枢篇 本输
下卷 灵枢篇 小针解
下卷 灵枢篇 邪气藏府病形
下卷 灵枢篇 根结
下卷 灵枢篇 寿夭刚柔
下卷 灵枢篇 官针
下卷 灵枢篇 本神
下卷 灵枢篇 终始
下卷 灵枢篇 九针十二原
黄帝问于岐伯曰:余子万民,养百姓而收其租税;余哀其不给而属有疾病。余欲勿使被毒药,无用砭石,欲以微针通其经脉,调其血气,荣其逆顺出入之会。令可传于后世,必明为之法,令终而不灭,久而不绝,易用难忘,为之经纪,异其章,别其表里,为之终始。令各有形,先立针经。愿闻其情。
岐伯答曰:臣请推而次之,令有纲纪,始于一,终于九焉。请言其道!小针之要,易陈而难入。粗守形,上守神。神乎神,客在门。未赭其疾,恶知其原?刺之微在速迟。粗守关,上守机,机之动,不离其空。空中之机,清静而微。其来不可逢,其往不可追。知机之道者,不可挂以发。不知机道,扣之不发。知其往来,要与之期。粗之暗乎,妙哉,工独有之。往者为逆,来者为顺,明知逆顺,正行无问。迎而夺之,恶得无虚?追而济之,恶得无实?迎之随之,以意和之,针道毕矣。
凡用针者,虚则实之,满则泄之,宛陈则除之,邪胜则虚之。大要曰:徐而疾则实,疾而徐则虚。言实与虚,若有若无。察后与先。若存若亡。为虚与实,若得若失。
虚实之要,九针最妙,补泻之时,以针为之。泻曰,必持内之,放而出之,排陽得针,邪气得泄。按而引针,是谓内温,血不得散,气不得出也。补曰,随之随之,意若妄之。若行若按,如蚊虻止,如留如还,去如弦绝,令左属右,其气故止,外门已闭,中气乃实,必无留血,急取诛之。
持针之道,坚者为宝。正指直刺,无针左右。神在秋毫,属意病者。审视血脉者,刺之无殆。方刺之时,必在悬陽,及与两卫。神属勿去,知病存亡。血脉者在俞横居,视之独澄,切之独坚。
九针之名,各不同形。一曰镵针,长一寸六分;二曰圆针,长一寸六分;三曰提针,长三寸半;四曰锋针,长一寸六分;五曰铍针,长四寸,广二分半;六曰圆利针,长一寸六分;七曰毫针,长三寸六分;八曰长针,长七寸;九曰大针,长四寸。镵针者,头大末锐,去泄陽气;圆针者,针如卵形,揩摩分间,不得伤肌肉者,以泄分气;提针者,锋如黍粟之锐,主按脉勿陷,以致其气;锋针者,刃三隅以发痼疾,铍针者,末如剑锋,以取大脓;圆利针者,大如氂,且圆且锐,中身微大,以取暴气;毫针者,尖如蚊虻喙,静以徐往,微以久留之而养,以取痛痹;长针者,锋利身薄,可以取远痹;大针者,尖如梃,其锋微圆,以泄机关之水也。九针毕矣。
夫气之在脉也,邪气在上,浊气在中,清气在下。故针陷脉则邪气出,针中脉则浊气出,针太深则邪气反沉、病益。故曰:皮肉筋脉,各有所处。病各有所宜。各不同形,各以任其所宜,无实无虚。损不足而益有余,是谓甚病。病益甚,取五脉者死,取三脉者恇;夺陰者死,夺陽者狂,针害毕矣。
刺之而气不至,无问其数。刺之而气至,乃去之,勿复针。针各有所宜,各不同形,各任其所,为刺之要。气至而有效,效之信,若风之吹云,明乎若见苍天,刺之道毕矣。
黄帝曰:愿闻五脏六腑所出之处。岐伯曰:五脏五俞,五五二十五俞,六腑六俞,六六三十六俞,经脉十二,络脉十五,凡二十七气,以上下。所出为井,所溜为荥,所注为俞,所行为经,所入为合,二十七气所行,皆在五俞也。
节之交,三百六十五会,知其要者,一言而终,不知其要,流散无穷。所言节者,神气之所游行出入也。非皮肉筋骨也。
观其色,察其目,知其散复。一其形,听其动静,知其邪正,右主推之,左持而御之,气至而去之。
凡将用针,必先诊脉,视气之剧易,乃可以治也。五脏之气,已绝于内,而用针者反实其外,是谓重竭。重竭必死,其死也静。治之者辄反其气,取腋与膺。五脏之气,已绝于外,而用针者反实其内,是谓逆厥。逆厥则必死,其死也躁。治之者反取四末。刺之害中而不去,则精泄;害中而去,则致气。精泄则病益甚而恇,致气则生为痈疡。
五脏有六腑,六腑有十二原,十二原出于四关,四关主治五脏。五脏有疾,当取之十二原。十二原者,五脏之所以禀三百六十五节气味也。五脏有疾也,应出十二原。十二原各有所出。明知其原,睹其应,而知五脏之害矣。陽中之少陰,肺也,其原出于太渊,太渊二。陽中之太陽,心也,其原出于大陵,大陵二。陰中之少陽,肝也,其原出于太冲,太冲二。陰中之至陰,脾也,其原出于太白,太白二。陰中之太陰,肾也,其原出于太溪,太溪二。膏之原,出于鸠尾,鸠尾一。肓之原,出于脖胦,脖胦一。凡此十二原者,主治五脏六腑之有疾者也。
胀取三陽,飧泄取三陰。
禀今夫五脏之有疾也,譬犹刺也,犹污也,犹结也,犹闭也。刺虽久犹可拔也,污虽久犹可雪也,结虽久犹可解也,闭虽久犹可决也。或言久疾之不可取者,非其说也。夫善用针者,取其疾也,犹拔刺也,犹雪污也,犹解结也,犹决闭也。疾虽久,犹可毕也。言不可治者,未得其术也。
刺诸热者,如以手探汤;刺寒清者,如人不欲行。陰有陽疾者,取之下陵三里,正往无殆,气下乃止,不下复始也。疾高而内者,取之陰之陵泉;疾高而外者,取之陽之陵泉也。
黄帝问岐伯说:我怜爱万民,亲养百姓,并向他们征收租税。我哀怜他们生活尚难自给,还不时为疾病所苦。我想不采用服药物和砭石的治法,而是用微针,以疏通经脉,调理气血,增强经脉气血的逆顺出入来治疗疾病。要想使这种疗法在后世能代代相传,必须明确提出针刺大法,要想它永不失传,便于运用而又不会被忘掉,就必须建立条理清晰的体系,分出不同的章,区别表里。以明确气血终而复始地循环于人身的规律。要把各种针具的形状及相应的用途加以说明,我认为应首先制定针经。我想听您说说这方面的情况。
岐伯答道:让我按次序,从小针开始,直到九针,说说其中的道理。小针治病,容易掌握,但要达到精妙的地步却很困难。低劣的医生死守形迹,高明的医生则能根据病情的变化来加以针治。神奇啊!气血循行于经脉,出入有一定的门户,病邪也可从这些门户侵入体内。没有认清疾病,怎么能了解产生疾病的原因呢?针刺的奥妙,在于针刺的快慢。医生仅仅死守四肢关节附近的固定穴位,而针治高手却能观察经气的动静和气机变化,经气的循行,不离孔空,孔空里蕴涵的玄机,是极微妙的。当邪气充盛时,不可迎而补之,当邪气衰减时,不可追而泻之。懂得气机变化的机要而施治的,不会有毫发的差失,不懂得气机变化道理的,就如扣弦上的箭,不能及时准确地射出一样。所以必须掌握经气的往来顺逆之机,才能把握住针刺的正确时间。劣医愚昧无知,只有名医才能体察它的奥妙。正气去者叫做逆,正气来复叫做顺,明白逆顺之理,就可以大胆直刺而不必犹豫不决了。正气已虚,反用泻法,怎么会不更虚呢?邪气正盛,反用补法,怎么会不更实呢?迎其邪而泻,随其去而补,用心体察其中的奥妙,针刺之道也就到此而止了。
凡在针刺时,正气虚弱则应用补法,邪气盛实则用泻法,气血淤结的给予破除,邪气胜的则用攻下法。《大要》说:进针慢而出针快并急按针孔的为补法,进针快而出针慢不按针孔的为泻法。这里所说的补和泻,应为似有感觉又好像没有感觉;考察气的先至与后至,以决定留针或去针。无论是用补法还是用泻法,都要使患者感到补之若有所得,泻之若有所失。
虚实补泻的要点,以九针最为奇妙。补或泻都可用针刺实现。所谓泻法,指的是要很快地持针刺入,得气后,摇大针孔,转而出针,排出表陽,以泄去邪气。如果出针时按闭针孔,就会使邪气闭于内,血气不得疏散,邪气也出不来!所谓补法,即是指顺着经脉循行的方向施针,仿佛若无其事,行针导气,按穴下针时的感觉,就像蚊虫叮在皮肤上。针入皮肤,候气之时,仿佛停留徘徊;得气之后,急速出针,如箭离弦,右手出针,左手急按针孔,经气会因此而留止,针孔已闭。中气仍然会充实,也不会有淤血停留,若有淤血,应及时除去。
持针的方法,紧握而有力最为贵。对准腧穴,端正直刺,针体不可偏左偏右。持针者精神要集中到针端,并留意观察病人。同时仔细观察血脉的走向,并且进针时避开它,就不会发生危险了。将要针刺的时候,要注意病人的双目和面部神色的变化,以体察其神气的盛衰,不可稍有疏忽。如血脉横布在腧穴周围,看起来很清楚,用手指按切也感到坚实,刺时就应该避开它。
九针的形状依据名称的不同而各有不同:第一种叫做镵针,长一寸六分;第二种叫圆针,长一寸六分;第三种叫提针,长三寸半;第四种叫锋针,长一寸六分;第五种叫铍针,长四寸,宽二分半;第六种叫圆利针,长一寸六分;第七种叫毫针,长三寸六分;第八种叫长针,长七寸;第九种叫大针,长四寸。镵针,头大而针尖锐利,浅刺可以泄肌表陽热;圆针,针形如卵,用以在肌肉之间按摩,不会损伤肌肉,却能疏泄肌肉之间的邪气;提针,其锋如黍粟粒一样微圆,用于按压经脉,不会陷入皮肤内,所以可以引正气祛邪气;锋针,三面有刃,可以用来治疗顽固的旧疾;铍针,针尖像剑锋一样锐利,可以用来刺痈排脓;圆利针,针尖像长毛,圆而锐利,针的中部稍粗,可以用来治疗急性病;毫针,针形像蚊虻的嘴,可以轻缓地刺入皮肉,轻微提插而留针,正气可以得到充养,邪气尽散,出针养神,可以治疗痛痹;长针,针尖锐利,针身细长,可以用来治疗时间已久的痹证;大针,针尖像折断后的竹茬,其锋稍圆,可以用来泄去关节积水。关于九针的情况大致就是如此了。
大凡邪气侵入了人体的经脉,陽邪的气常停留在上部,浊恶的气常停留在中部,清朗的气常停留在下部。所以针刺筋骨陷中的孔穴,陽邪就能得以外出,针刺陽明经合穴,就会使浊气得以外出。但如果病在浅表而针刺太深,反而会引邪进入内里,这样病情就会加重。所以说:皮肉筋脉,各有其所在的部位,病症也各有其适宜的孔穴。九针的形状不同,各有其施治相适的孔穴,应根据病情的不同而适当选用。不要实证用补法,也不要虚证用泻法,那样会导致损不足而益有余,反而会加重病情。精气虚弱的病人,误泄五脏腧穴,可致陰虚而死;陽气不足的病人,误泄三陽经腧穴,可致正气衰弱而精神错乱。误泄了陰经,耗尽了脏气的会死亡;损伤了陽经,则会使人发狂,这就是用针不当的害处。
如果刺后未能得其气,不问息数多少,都必须等待经气到来;如已得气就可去针,不必再刺。九针各有不同的功用,针形也不一样,必须根据病情的不同加以选用,这是针刺的要点。总之,是针下得气,即为有效,疗效显著的,就如风吹云散,明朗如见到青天那样,针刺的道理就是这样了。
岐伯回答说:五脏经脉,各有井、荥、输、经、合五个腧穴,五五则有二十五个腧穴。六腑经脉,各有井、荥、输、原、经、合六个腧穴,六六共三十六个腧穴。脏腑有十二条经脉,每经又各有一络,加上任、督脉二络和脾之大络,便有十五络了。十二经加十五络,这二十七脉之气在全身循环周转,经气所出的孔穴,叫做“井”,如同初出的山间泉水;经气所流过的孔穴,叫做“荥”,即像刚出泉源的微小水流,说明经气尚很微弱;经气所灌注的孔穴,叫做“输”,即像水流会聚,而能转输运行,其气也在逐渐盛大了;经气所行走的孔穴,叫做“经”,像水流已经成渠,脉气正当旺盛;经气所进入的地方,叫做“合”,像百川汇流入海,经气已就入合于内了。这二十七条经脉,都出入流注运行于井、荥、输、经、合五腧。
人体关节的相交,共有三百六十五处,知道了这些奥妙,就可以一言以蔽之了,否则就不能把握住头绪。所谓人体关节部位,是指神气游行出入的地方,不是指皮肉筋骨的局部形态。
观察病人的面部气色和眼神,可以了解正气的消散和复还的情况。辨别病人形体的强弱,听他的声音,可以了解邪正虚实的情况,然后就可以右手进针,左手扶针,刺入后,待针下得气即应出针。
凡是在用针之前,必先诊察脉象,知道了脏气的虚实,才可以进行治疗。如果五脏之气在里面已经竭绝了,反用针补在外的陽经,陽愈盛陰愈虚了,这就叫重竭。重竭必定致人死亡,但临死时病者的表现是安静的,这是因为医者违反了经气,误取腋部和胸部的腧穴,使脏气尽汇于外而造成的。如果五脏之气在外面已经虚绝,却反而用针补在内的陰,陰愈盛陽愈虚,这叫逆厥。逆厥也必然致人死亡,但在临死时病者会表现得很烦躁,这是误取四肢末端的穴位,促使陽气衰竭而造成的。针刺已刺中病邪要害而不出针,反而会使精气耗损;没有刺中要害,即行出针,却会使邪气留滞不散。精气外泄,病情就会加重而使人虚弱,邪气留滞则会发痈疡。
五脏有六腑,六腑有十二原穴,十二原穴出于肘膝四关,四关原穴可以主治五脏的疾病。所以五脏有病,应取十二原穴。十二原穴,是五脏禀受全身三百六十五节气味的部位,所以五脏有病,就会反应到十二原穴,而十二原穴也各有所属的内脏,明白了原穴的性质,观察它们的反应,就可以知道五脏的病变情况。心肺居于膈上,属陽位,但肺是陽部的陰脏,故为陽中之少陰。其原穴出于太渊,左右共二穴。心为陽部的陽脏,所以是陽中之太陽,其原穴出于大陵,左右共二穴。肝、脾、肾居于膈下,属于陰位。肝是陰部的陽脏,为陰中少陽,其原穴出于太冲,左右共二穴。脾是陰部的陰脏,为陰中之至陰,其原穴出于太白,左右共两穴。肾是陰部的陰脏,为陰中之太陰,其原穴出于太溪,左右共二穴。膏的原穴为鸠尾,只有一穴。肓的原穴是气海,也只有一穴。以上十二原穴,是脏腑之气输注的地方,所以能治五脏六腑的病。凡是腹胀的病都应当取足三陽经,飧泄的病应当取足三陰经。
五脏有病,就像身上扎了刺、物体被污染、绳索打了结,江河发生了淤塞现象。扎刺的时日虽久但还是可以拔除的;污染的时间虽久,却仍是可以涤尽的;绳子打结虽然很久,但仍可以解开;江河淤塞得很久了,却仍是可以疏通的。有人认为病久了就不能治愈,这种说法是不正确的,善于用针的人治疗疾病,就像拔刺、涤洗污点、解开绳结、疏通淤塞一样。病的日子虽久,仍然可以治愈,说久病不可治,是因为没有掌握针刺的技术。
针刺治疗热病,就如同用手试探沸汤。针刺治疗陰塞之病,应像行人在路上逗留,不愿走开的样子。陰分出现陽邪热象,应取足三里穴,准确刺入而不能懈怠,气至邪退了便应出针,如果邪气不退,便应当再刺。疾病位于上部而属于内脏的,当取陰陵泉,疾病位于上部而属于外腑的,则应当取陽陵泉。
下卷 灵枢篇 本输
黄帝问于岐伯曰:凡刺之道,必通十二经络之所终始,络脉之所别处,五俞之所留,六腑之所与合,四时之所出入,五脏之所溜处,阔数之度,浅深之状,高下所至。愿闻其解。
岐伯曰:请言其次也。肺出于少商,少商者,手大指端内侧也,为井木;溜于鱼际,鱼际者,手鱼也,为荥;注于太渊,太渊鱼后一寸陷者中也,为输;行于经渠,经渠寸口中也,动而不居为经;入于尺泽,尺泽肘中之动脉也,为合。手太陰经也。
心出于中冲,中冲,手中指之端也,为井木;流于劳宫,劳宫掌中中指本节之内间也,为荥;注于大陵,大陵掌后两骨之间方下者也,为输;行于间使,间使之道,两筋之间,三寸之中也,有过则至,无过则止,为经;入于曲泽,曲泽,肘内廉下陷者之中也,屈而得之,为合。手少陰也。
肝出于大敦,大敦者,足大趾之端,及三毛之中也,为井木;溜于行间,行间足大趾间也,为荥;注于太冲,太冲行间上二寸陷者之中也,为输;行于中封,中封内踝之前一寸半,陷者之中,使逆则宛,使和则通,摇足而得之,为经;入于曲泉,曲泉辅骨之下,大筋之上也,屈膝而得之,为合。足厥陰也。
脾出于隐白,隐白者,足大趾之端内侧也,为井木;溜于大都,大都本节之后下陷者之中也,为荥;注于太白,太白腕骨之下也,为输;行于商丘,商丘内踝之下陷者之中也,为经;入于陰之陵泉,陰之陵泉,辅骨之下陷者之中也,伸而得之,为合。足太陰也。
肾出于涌泉,涌泉者足心也,为井木;溜于然谷,然谷,然骨之下者也,为荥;注于太溪,太溪内踝之后跟骨之上陷中者也,为输;行于复溜,复溜,上内踝二寸,动而不休,为经;入于陰谷,陰谷,辅骨之后,大筋之下,小筋之上也,按之应手,屈膝而得之,为合。足少陰经也。
膀胱出于至陰,至陰者,足小趾之端也,为井金;溜于通谷,通谷,本节之前外侧也,为荥;注于束骨,束骨,本节之后陷者中也,为输;过于京骨,京骨,足外侧大骨之下,为原;行于昆仑,昆仑,在外踝之后,跟骨之上,为经;入于委中,委中,腘中央,为合,委而取之。足太陽也。
胆出于窍陰,窍陰者,足小趾次趾之端也,为井金;溜于侠溪,侠溪,足小趾次趾之间也,为荥;注于临泣,临泣,上行一寸半,陷者中也,为输;过于丘墟,丘墟,外踝之前下陷者中也,为原。行于陽辅,陽辅外踝之上辅骨之前及绝骨之端也,为经;入于陽之陵泉,陽之陵泉,在膝外陷者中也,为合,伸而得之。足少陽也。
胃出于厉兑,厉兑者,足大趾内次趾之端也,为井金;溜于内庭,内庭,次趾外间也,为荥;注于陷谷,陷谷者,上中指内间上行二寸陷者中也,为输;过于冲陽,冲陽,足跗上五寸陷者中也,为原,摇足而得之;行于解溪,解溪,上冲陽一寸半陷者中也,为经;入于下陵,下陵,膝下三寸胻骨外三里也,为合;复下三里三寸,为巨虚上廉,复下上廉三寸,为巨虚下廉也;大肠属上,小肠属下,足陽明胃脉也。大肠小肠,皆属于胃,是足陽明也。
三焦者,上合手少陽,出于关冲,关冲者,手小指次指之端也,为井金;溜于液门,液门,小指次指之间也,为荥;注于中渚,中渚,本节之后陷者中也,为输;过于陽池,陽池,在腕上陷者之中也,为原;行于支沟,支沟,上腕三寸两骨之间陷者中也,为经;入于天井,天井,在肘外大骨之上陷者中也,为合,屈肘而得之;三焦下输在于足大趾之前,少陽之后,出于腘中外廉,名曰委陽,是太陽络也,手少陽经也。三焦者,足少陽太陰之所将,太陽之别也,上踝五寸,别入贯腨肠,出于委陽,并太陽之正,入络膀胱,约下焦,实则闭癃,虚则遗溺,遗溺则补之,闭癃则泻之。
手太陽小肠者,上合手太陽,出于少泽,少泽,小指之端也,为井金;溜于前谷,前谷,在手外廉本节前陷者中也,为荥;注于后溪,后溪者,在手外侧本节之后也,为输;过于腕骨,腕骨,在手外侧腕骨之前,为原;行于陽谷,陽谷,在锐骨之下陷者中也,为经;入于小海,小海,在肘内大骨之外,去端半寸,陷者中也,伸臂而得之,为合。手太陽经也。
大肠上合手陽明,出于商陽,商陽,大指次指之端也,为井金;溜于本节之前二间,为荥;注于本节之后三间,为俞;过于合谷,合谷,在大指岐骨之间,为原;行于陽溪,陽溪,在两筋间陷者中也,为经;入于曲池,在肘外辅骨陷者中,屈臂而得之,为合。手陽明也。
是谓五脏六腑之俞,五五二十五俞,六六三十六俞也。六腑皆出足之三陽,上合于手者也。
缺盆之中,任脉也,名曰天突。一次,任脉侧之动脉足陽明也,名曰人迎;二次脉,手陽明也,名曰扶突;三次脉,手太陽也,名曰天窗;四次脉,足少陽也,名曰天容;五次脉,手少陽也,名曰天牖;六次脉,足太陽也,名曰天柱;七次脉,颈中央之脉,督脉也,名曰风府。腋内动脉手太陰也,名曰天府。腋下三寸手心主也,名曰天池。
刺上关者,呿不能欠。刺下关者,欠不能呿。刺犊鼻者,屈不能伸。刺两关者,伸不能屈。
足陽明,挟喉之动脉也,其俞在膺中。手陽明,次在其腧外,不至曲颊一寸。手太陽当曲颊。足少陽在耳下曲颊之后。手少陽出耳后上加完骨之上。足太陽挟项大筋之中,发际。
陰尺动脉,在五里,五俞之禁也。
肺合大肠,大肠者,传道之腑。心合小肠,小肠者,受盛之腑。肝合胆,胆者中精之腑。脾合胃,胃者五谷之腑。肾合膀胱,膀胱者津液之腑也。少陽属肾,肾上连肺,故将两脏。三焦者,中渎之腑也,水道出焉,属膀胱,是孤之腑也,是六腑之所与合者。
春取络脉诸荥大经分肉之间,甚者深取之,间者浅取之。夏取诸腧孙络肌肉皮肤之上。秋取诸合,余如春法。冬取诸井诸腧之分,欲深而留之。此四时之序,气之所处,病之所舍,脏之所宜。转筋者,立而取之,可令遂已。痿厥者,张而刺之,可令立快也。
黄帝问岐伯说:“凡是运用针刺,都必须精通十二经络的循行起点和终点。络脉别出的地方,井、荥、输、经、合五腧穴留止的部位,六腑与五脏的表里关系,四时对经气出入的影响,五脏之气的流行灌注,经脉、络脉、孙脉的宽窄程度、浅深情况。上至头面、下至足胫的联系。对于这些问题,我希望听你讲解。”
岐伯说:请让我按次序来说明。肺所属经脉的血气,出于少商穴,少商在手大指端外侧,为井穴,属木;流行于鱼际穴,鱼际在手鱼的边缘,为荥穴;灌注于太渊穴,太渊在手鱼后一寸的凹陷中,为输穴;经行于经渠穴,经渠在腕后寸口中有脉动而不停之处,为经穴;汇入于尺泽穴,尺泽在肘中有动脉处,为合穴。这是手太陰经的五腧穴。
心脏所属经脉的血气,出于中冲穴,中冲在中指之端,为井穴,属木;流行于劳宫穴,劳宫在中指本节后手掌中间,为荥穴;灌注于大陵穴,大陵在掌后腕与臂两骨之间的凹陷中,为输穴;经行于间使穴,间使在掌后三寸两筋之间。当本经有病时,在这一部位上会出现反应,无病时就无反应,为经穴;汇入于曲泽穴,曲泽在肘内侧,屈肘时才能取得,为合穴。这是手少陰经的五腧穴。
肝脏所属经脉的血气,出于大敦穴,大敦在足大趾尖端及三毛之中,为井穴,属木;流行于行间穴,行间在足大趾与次趾之间,为荥穴;灌注于太冲穴,太冲在行间穴上二寸凹陷之中,为输穴;经行于中封穴,中封在内踝前一寸半凹陷之中,令患者足尖逆而上举,可见有宛宛陷窝,再令患者将足恢复自如,则进针可通,或令患者将足微摇而取得,为经穴;汇入于曲泉穴,曲泉在膝内辅骨之下,大筋之上,屈膝取之即得,为合穴。这是足厥陰经的五腧穴。
脾脏所属经脉的血气,出于隐白穴,隐白在足大趾端内侧,为井穴,属木;流行于大都穴,大都在本节之后的凹陷中,为荥穴;灌注于太白穴,太白在本节后腕骨之下,为输穴;经行于商丘穴,商丘在内踝之下凹陷中,为经穴;汇入于陰陵泉穴,陰陵泉在膝内侧辅骨之下的凹陷中,伸足取之即得,为合穴。这是足太陰经的五腧穴。
肾脏所属经脉的血气,出于涌泉穴,涌泉在足底心,为井穴,属木;流行于然谷穴,然谷在足内踝前大骨下陷中,为荥穴;灌注于太溪穴,太溪在内踝骨后,跟骨之上凹陷中,跳动不止,为输穴;经行于复溜穴,复溜在内踝上二寸,为经穴;汇入于陰谷穴,陰谷在内辅骨之后,大筋之下,小筋之上,按之应手,屈膝取之即得,为合穴。这是足少陰经的五腧穴。
膀胱所属经脉的血气,出于至陰穴,至陰在足小趾端外侧,为井穴,属金;流行于通谷穴,通谷在小趾本节之前外侧,为荥穴;灌注于束骨穴,束骨在本节之后的凹陷中,为输穴;过于京骨穴,京骨在足外侧大骨之下,为原穴;经行于昆仑穴,昆仑在足外踝之后,跟骨之上,为经穴;汇入于委中穴,委中在膝弯中央,为合穴,可以屈而取之。这是足太陽经脉的六腧穴。
胆所属经脉的血气,出于窍陰穴,窍陰在足小趾侧的次趾尖端,为井穴,属金;流行于侠溪穴,侠溪在足小趾与四趾之间,为荥穴;流注于临泣穴,临泣由侠溪再向上行一寸半处凹陷中,为输穴;过于丘墟穴,丘墟在外踝骨前之下凹陷中,为原穴;经行于陽辅穴,陽辅在外踝之上四寸余,辅骨的前方,绝骨的上端,为经穴;汇入于陽陵泉穴,陽陵泉在膝外侧凹陷中,为合穴,伸足取之而得。这是足少陽经的六腧穴。
胃所属的经脉血气,出于厉兑穴,厉兑在足大趾侧的次趾之端,为井穴,属金;流行于内庭穴,内庭在次趾外侧与中趾之间,为荥穴;灌注于陷谷穴,陷谷在中趾的内侧上行二寸的凹陷中,为输穴;过于冲陽穴,冲陽在足背上自趾缝向上约五寸的凹陷中,为原穴,摇足而取得之;经行于解溪穴,解溪在冲陽之上一寸半凹陷中,为经穴;汇入于下陵穴,下陵就是在膝下三寸,胻骨外缘的三里穴,为合穴;再从三里下三寸,是上巨虚穴,自上巨虚再下三寸,为下巨虚穴,大肠属上,小肠属下。由于大肠小肠,在体内连属于胃腑之下,因而在经脉上也有连属足陽明胃脉之处。这是足陽明经的六腧穴。
三焦,上合手少陽经脉,其血气出于关冲穴,关冲在无名指之端,为井穴,属金;流行于液门穴,液门在小指与次指之间,为荥穴;灌注于中渚穴,中渚在无名指本节后之凹陷中,为输穴;过于陽池穴,陽池在腕上凹陷中,为原穴;经行于支沟穴,支沟在腕后三寸的两骨间凹陷中,为经穴;汇入于天井穴,天井在肘外大骨上的凹陷中,为合穴,屈肘取之即得;三焦之气输于下部者,在足太陽经之前,足少陽经之后,出于膝腘窝外缘,名叫委陽,是足太陽经的大络,又是手少陽的经脉。三焦虽属手少陽经,在下则有足少陽、太陽二经为之输给。所以又自足太陽经别出在外踝上五寸处,别入通过腿肚,出于委陽,与足太陽经的正脉相并,入腹内联络膀胱,约束着下焦。其气实则为小便不通,气虚则为遗尿;遗尿当用补法,小便不通当用泄法。
小肠,上合手太陽经脉,其血气出于少泽穴,少泽在手小指外侧端,为井穴,属金;流行于前谷穴,前谷在手外侧本节前的凹陷中,为荥穴;灌注于后溪穴,后溪在手上外侧小指本节的后方,为输穴;过于腕骨穴,腕骨在手外侧腕骨之前,为原穴;经行于陽谷穴,陽谷在腕后锐骨前下方的凹陷中,为经穴;汇入于小海穴,小海在肘内侧大骨之外,距离骨尖半寸处的凹陷中,伸臂取之即得,为合穴。这是手太陽经的六腧穴。
大肠,上合手陽明经脉,其血气出于商陽穴,商陽在食指内侧端,为井穴,属金;流行于二间穴,二间在食指本节之前,陷中,称为荥穴;灌注于三间穴,三间在本节之后,为输穴;过于合谷穴,合谷在大指次指岐骨之间,为原穴;经行于陽溪穴,陽溪在大指本节后,腕上两筋之间的凹陷中,为经穴;汇入于曲池穴,曲池在肘外侧辅骨的凹陷处,屈臂取之即得,为合穴。这是手陽明经的六腧穴。
以上所述,就是五脏六腑的腧穴,五脏陰经五五二十五个腧穴,六腑陽经六六三十六个腧穴。而六腑的血气,都出行于足三陽经脉,又上合于手。
左右两缺盆的中央,是任脉所行之处,有穴名天突;次于任脉后第一行的动脉,是足陽明经脉所行之处,有穴名人迎;第二行是手陽明经脉所行之处,有穴名扶突;第三行是手太陽经脉所行之处,有穴名天窗;第四行是足少陽经脉所行之处,有穴名天容;第五行是手少陽经脉所行之处,有穴名天牖;第六行是足太陽经脉所行之处,有穴名天柱;第七行在颈中央,是督脉所行之处,有穴名风府。在腋下上臂内侧的动脉,是手太陰经脉所行之处,有穴名天府;在侧胸部当腋下三寸,是手厥陰心包经脉所行之处,有穴名天池。
刺上关穴,要张口而不能闭口;刺下关穴,要闭口而不能张口。刺犊鼻穴,要屈膝而不能伸足;刺内关与外关穴,要伸手而不能弯曲。
足陽明胃经的动脉,挟喉而行,有腧穴分布在胸之两旁膺部。手陽明经的腧穴,在它的外侧,距离曲颊一寸。手太陽经的腧穴,在曲颊处。足少陽经的腧穴,在耳下曲颊之后。手少陽经的腧穴,在耳后完骨之上,足太陽经的腧穴,在项后,挟大筋两旁发际下的凹陷中。
五里穴,在尺泽穴上三寸有动脉处,不当屡刺,以防五腧之血气尽泄。
肺合大肠,大肠是输送小肠已化之物的器官。心合小肠,小肠是受盛由胃而来之物的器官。肝合胆,胆是居中受精汁的器官。脾合胃,胃是消化五谷的器官。肾合膀胱,膀胱是贮存小便的器官。手少陽也属肾,肾又上连于肺,所以能统率三焦和膀胱两脏器。三焦,是像中渎一样行水的器官,水道由此而出,属于膀胱,没有脏来配合,是一个孤独的器官。这就是六腑与五脏相配合的情况。
春天有病,应取络穴、荥穴与经脉分肉之间,病重的取深些,病轻的取浅些;夏天有病,应取输穴、孙络,孙络在肌肉皮肤之上;秋天有病,除取各穴之外,其余参照春季的刺法;冬天有病,应取井穴或输穴,要深刺和留针。这是根据四时气候的顺序,血气运行的深浅,病邪逗留的部位以及时令、经络皮肉等与五脏相应的关系,从而决定的四时刺法。治疗转筋病,让患者站立来取穴施刺,可以使痉挛现象迅即消除。治疗痿厥病,让患者舒展四肢来取穴施刺,可以叫他立刻感到轻快。
下卷 灵枢篇 小针解
所谓易陈者,易言也。难入者,难著于人也。粗守形者,守刺法也。上守神者,守人之血气有余不足,可补泻也。神客者,正邪共会也。神者,正气也。客者,邪气也。在门者,邪循正气之所出入也。未睹其疾者,先知邪正何经之疾也。恶知其原者,先知何经之病所取之处也。
刺之微在数迟者,徐疾之意也。粗守关者,守四肢而不知血气正邪之往来也。上守机者,知守气也。机之动不离其空中者,知气之虚实,用针之徐疾也。空中之机清静以微者,针以得气,密意守气勿失也。其来不可逢者,气盛不可补也。其往不可追者,气虚不可泻也。不可挂以发者,言气易失也。扣之不发者,言不知补泻之意也,血气已尽而气不下也。
知其往来者,知气之逆顺盛虚也。要与之期者,知气之可取之时也。粗之暗者,冥冥不知气之微密也。妙哉工独有之者,尽知针意也。往者为逆者,言气之虚而小,小者逆也。来者为顺者,言形气之平,平者顺也。明知逆顺,正行无问者,言知所取之处也。迎而夺之者,泻也。追而济之者,补也。
所谓虚则实之者,气口虚而当补之也。满则泄之者,气口盛而当泻之也。宛陈则除之者,去血脉也。邪胜则虚之者,言诸经有盛者,皆泻其邪也。徐而疾则实者,言徐内而疾出也。疾而徐则虚者,言疾内而徐出也。言实与虚若有若无者,言实者有气,虚者无气也。察后与先若亡若存者,言气之虚实,补泻之先后也,察其气之已下与常存也。为虚与实若得若失者,言补者秘嘲然若有得也,泻则倪然若有失也。
夫气之在脉也邪气在上者,言邪气之中人也高,故邪气在上也。浊气在中者,言水谷皆入于胃,其精气上注于肺,浊溜于肠胃,言寒温不适,饮食不节,而病生于肠胃,故命日浊气在中也。清气在下者,言清湿地气之中人也,必从足始,故日清气在下也。针陷脉则邪气出者,取之上。针中脉则浊气出者,取之陽明合也。针太深则邪气反沉者,言浅浮之病,不欲深刺也,深则邪气从之入,故日反沉也。皮肉筋脉各有所处者,言经络各有所主也。取五脉者死,言病在中,气不足,但用针尽大泻其诸陰之脉也。取三陽之脉者,唯言尽泻兰陽之气,令病人框[1]然不复也。夺陰者死,言取尺之五里五往者也。夺陽者狂,正言也。
睹其色,察其目,知其散复,一其形,听其动静者,言知相五色于目,有知调尺寸小大缓急滑涩,以言所病也。知其邪正者,知论虚邪与正邪[1]之风也。右主推之、左持而御之者,言持针而出入也。气至而去之者,言补泻气调而去之也。调气在于终始一者,持心也。节之交三百六十五会者,络脉之渗灌诸节者也。
所谓五脏之气已绝于内者,脉口叫气内绝不至,反取其外之病处与陽经之合,有留针以致陽气,陽气至则内重竭,重竭则死矣,其死也无气以动,故静。所谓五脏之气已绝于外者,脉口气外绝不至,反取其四末之输,有留针以致其陰气,陰气至则陽气反入,入则逆,逆则死矣。其死也陰气有余,故躁。所以察其目者,五脏使五色循明,循明则声章,声章者,则言声与平生异也。
所谓"易陈"的意思,是说运用小针的关键说起来是很容易的。"难入"的意思,是说它的精微之处是不显著的,是不容易使人明白的。"粗守形"的意思,就是指水平低劣的医生,仅是机械地拘守刺法来进行针刺。"上守神"的意思,就是指高明的医生,能够辨别病人的血气盛衰虚实情况,而分别施用补法和泻法。"神客"的意思,就是说邪气与正气共同留于血脉中,相互抗争,而产生多种多样的疾病。"神"指正气而言,"客"指邪气而言。"在门"的意思,就是说邪气循着正气所出入的门户侵入人体,内外上下无所不至。"未睹其疾"的意思,就是指没有诊明症状的性质、病邪的所在,就漫无目标地进行医治是不对的;要进行针刺就必须首先明了邪正虚实以及病变发生的经脉。"恶知其原"的意思,就是说如果没有经过明确的诊断,怎么能知道病原之所在?因此,必须首先了解是哪一经发生了病变,才可以决定应该取用的经脉和穴位,而给以正确的治疗。
"刺之微在数迟者"的意思,就是说针刺法的微妙之处,主要是在于掌握针刺手法中进针、出针的快慢速度。"粗守关"的意思,就是指技术低劣的医生,在针刺时仅仅会依据症状而取用关节附近与症状相对应的穴位来进行治疗,而根本不懂得辨别血气的往来盛衰和邪正的进退动静等情况。"上守机"的意思,就是说高明的医生,懂得观察和把握经气虚实的变化,并以此进行补泻治疗。"机之动不离其空中"的意思,就是指气机的活动情况都会在腧穴上表现出来,懂得这一点,就可以根据诊查到的气机的虚实变化情况,而正确地运用徐疾补泻的手法。"空中之机,清静以微"的意思,就是说穴位中气血活动的变化情况是至清至静而至为微妙的,当针下已有得气的感觉时,就要仔细地体察气的往来运行情况,只有这样才不致错过运用手法的时机。"其来不可逢"的意思,就是指邪气正盛的时候,切不可迎其势采用补的手法。"其往不可追"的意思,就是指邪气已去而正气亦虚的时候,则不能妄用泻法,以免导致真气虚脱。"不可挂以发"的意思,就是说针下已有得气的感应时,就应该适时地运用针刺手法而不能有毫发之差,因为在一霎那间这种得气的感觉是很容易消失的。"扣之不发"的意思,就是说不懂得要随着气机的虚实变化而抓住时机进行补泻的医者,往往会坐失良机,这就好像扣在弓弦上的箭,到了应发的时候而没有发射出去一样,这样就只会白白耗损患者的血气而终究达不到祛除邪气的目的。
"知其往来"的意思,就是说能够了解气的往来运行之中,气机逆顺盛虚的变化情况。"要与之期"的意思,就是指知道了气机变化的重要性,就能够及时把握最适当的时机进行针刺。"粗之暗"的意思,就是指水平低劣的医生,好像昏然无所知,不能明查气机变化的微妙作用和奥秘所在。"妙哉!工独有之"的意思,就是指医术高明的医生,就是与众不同,他能够完全知晓运用针法和明了气机变化的意义所在。"往者为逆"的意思,就是说经气已去时,其脉中之气虚而小,小的叫做逆。"来者为顺"的意思,是说经气渐来时,则形气平和,平和的叫做顺。"明知逆顺,正行无问"的意思,是说倘若明了了气机的逆顺关系,就可以毫无疑问地选取适当的穴位,大胆决定治疗措施。"迎而夺之"的意思,就是说根据经气的运行走向,迎其来势而进针,这是泻法。"追而济之"的意思,就是说循着经气运行走向的去势进针,这是补法。
所谓"虚则实之"的意思,就是说当寸口部位上出现虚弱的脉象时,就应当用补的针法,以充实正气。"满则泄之"的意思,就是说当寸口出现满盛的脉象时,应当用泻的针法,以泻除邪气。"宛陈则除之"的意思,就是指用泻血法来排除血脉中郁积已久的病邪。"邪胜则虚之"的意思,就是说如果有病邪亢盛的,就应该采用泻法,使邪气随针外泄。"徐而疾则实"的意思,就是说徐缓进针而疾速出针,这属于补法,能够补益正气。"疾而徐则虚"的意思,就是说疾速进针而徐缓出针,这属于泻法,能够泄除邪气。"言实与虚,若有若无"的意思,就是说所谓虚与实,指的是针下有得气感的属于正气实,针下没有得气感的就属于正气虚。"察后与先,若亡若存"的意思,就是说必须根据各条经脉的虚实以及邪气已退还是邪气尚存的情况,来决定针刺补泻的先后顺序。"为虚与实,若得若失"的意思,就是说采用补法补充正气,就要使病人感觉到正气充实而似若有所得;采用泻法祛除邪气,也要使病人感觉到浑身轻松而似其病若失。
所谓"夫气之在脉也邪气在上"的意思,就是说不同的邪气侵入人体,侵犯的部位也不同,风寒外邪侵袭人体,大多先在头部发病,所以说邪气在上。"浊气在中"的意思,就是说人食水谷,都是先入于胃,胃消化水谷,再经脾的吸收和运化,将其中的精气上输于肺,并借着肺气的分布输送而供应全身,而其中的浊物废料,则流于肠胃,通过大小肠排出体外。如果不能适应寒温变化,饮食没有节制,就会影响到消化、吸收和排泄的作用而导致肠胃发生疾病,所以说浊气在中。"清气在下"的意思,就是说清冷潮湿的地气侵袭人体,大多先从足部开始发病,所以说清气在下。"针陷脉则邪气出"的意思,就是指邪气侵袭人体上部,在头部发病时,应根据外邪所侵入的经脉而在头部取穴,使邪气随针外泄。"针中脉则浊气出"的意思,就是指若欲使滞留在肠胃中浊气外出,就应取用中土足陽明胃经的合穴足三里穴(土经土穴)进行治疗。"针太深则邪气反沉"的意思,就是指邪气在表浅部位的疾病,不应当深刺,如误用深刺,反会使在表之邪气随针内陷而深人体内,所以说"反沉"。"皮肉筋脉各有所处"的意思,就是说皮、肉、筋、脉各有一定的部位,各个部位都属于一定的经络,这些部位都是经络出现证候及主治的所在。"取五脉者死"的意思,就是说病在内脏而使五脏之气不足的,反而用针在五脏的.各条陰经上,采用泻法猛泻其气,就会使五脏之气泄尽而造成死亡。"取三陽之脉"的意思,就是说不问虚实,就在六腑的三陽经上尽泻其气,就会使病人形体衰败而不易恢复。"夺陰者死"的意思,就是说如果取尺泽之寸的动脉,即肘上三寸属于手陽明大肠经的五里穴(五脏的陰气出于此),连泻五次,就会使五脏陰气泄尽而死亡。"夺陽者狂"的意思,是指如果误泻了三陽经的正气,就会令陽气耗散而使人发狂。以上这些针刺禁忌都是对医者的郑重告诫,切不可漠视之。
"睹其色,察其目,知其散复,一其形,听其动静"的意思,是说高明的医生能够通过观察患者面色和眼睛的变化,诊察尺脉和寸口脉的小大、缓急、滑涩,来确切地诊断出是哪种病变。"知其邪正"的意思,是指能够了解疾病是由四时八节的贼风(虚邪),还是由因用力劳累后腠理开泄而遭受的风邪(正邪)所引起的。"右主推之,左持而御之"的意思,是在描述进针和出针时左右两手的不同姿势和动作。"气至而去之"的意思,是说针刺施用补泻手法时,下针后必须要使针下得气,使气机平调之后,才可以出针。"调气在于终始一"的意思,是说运针调气的主要关键在于要始终专心一意。"节之交三百六十五会"的意思,是指周身三百六十五穴,都是络脉将经脉之中的气血渗濡灌注到全身筋骨皮肉各部去的通会之处。
所谓"五脏之气,已绝于内"的意思,是说五脏在内的精气已经竭绝,而在脉口即微弱无根、按之欲无的,是属于肾虚、髓竭、精伤等内绝的陰虚证,治疗时理应补其陰精,但若在针刺时反而取用其外在病所之处的腧穴及陽经的合穴,并用留针的方法来补益在外的陽气,就会愈益其陽而愈损其陰,使内竭之五脏精气愈竭,如此,已经耗竭的五脏精气再经损耗,就必然会导致死亡。在临死时,因其脏气已经耗竭而虚脱,陰不生陽,无气以动,所以其表现出的病象是安静的。所谓"五脏之气已绝于外"的意思,就是说五脏在外的精气已经竭绝,而在脉口出现微弱脉象,轻取似无的,是属于陽气衰绝的重症,治疗时理应补其陽气,但若在针刺时反而取用了四肢末梢部位的输穴,并用留针的方法来补益在内的陰气,就会使陰气更盛,陰气盛就会使已经虚衰的陽气内人而愈发衰竭,陽气内陷就会发生陰陽逆乱的厥逆病证,发生厥逆就必然会导致死亡。在临死时,因陽并于陰,陰气有余,陰陽逆乱,所以有烦躁的表现。 在上述"睹其色,察其目"等句中,要特别指出的是"察其目"的意义,只有五脏六腑的精气上注于目,才能使目光有神、目睛的色泽明润。目睛的色泽鲜明,则其所发出的声音也必然洪亮。这里所谓声音洪亮的意思,是说它所发出的声音和平常是不同的。
下卷 灵枢篇 邪气藏府病形
黄帝日高下有度乎?岐伯日身半已上者,邪中之也身半已下者,湿中之也。故日邪之中人也,无有常,中于陰则溜于腑,中于于经。
黄帝日陰之与陽也,异名同类,上下相会,经络之相贯,如环无端。邪之中人,或中于陰,或中于陽,上下左右,无有恒常,其故何也?
岐伯日诸陽之会,皆在于面。中人也方乘虚时,及新用力,若饮食汗出腠理开,而中于邪。中于面则下陽明,中于项则下太陽,中于颊则下少陽,其中于膺背两胁亦中其经。
黄帝日其中于陰奈何?岐伯答日中于陰者,常从臂行始。夫臂与析,其陰皮薄,其肉淖泽,故俱受于风,独伤其陰。
黄帝日此故伤其脏乎?岐伯答日身之中于风也,不必动脏。故邪入于陰经,则其脏气实,邪气入而不能客,故还之于腑。故中陽则溜于经,中陰则溜于腑。
黄帝日邪之中人脏奈何?岐伯日愁忧恐惧则伤心。形寒寒饮则伤肺,以其两寒相感,中外皆伤,故气逆而上行。有所堕坠,恶血留内,若有所大怒,气上而不下,积于胁下,则伤肝。有所击仆,若醉入房,汗出当风,则伤脾舌有所用力举重,若入房过度,汗出浴水,则伤肾。黄帝日五脏之中风,奈何?岐伯日陰陽俱感,邪乃得往。黄帝日善哉。
黄帝问于岐伯日首面与身形也,属骨连筋,同血合于气耳。天寒则裂地凌冰,其卒寒或手足懈惰,然而其面不衣,何也?岐伯答日十二经脉,三百六十五络,其血气皆上于面而走空窍,其精陽气上走于目而为睛,其别气走于耳而为听,其宗气上出于鼻而为臭,其浊气出于胃,走唇舌而为味。其气之津液皆上熏于面,而皮又厚,其肉坚,故天气甚寒不能胜之也。
黄帝日邪之中人,其病形何如?岐伯日虚邪[1]之中身也,洒淅动形。正邪之中人也微,先见于色,不知于身,若有若无,若亡若存,有形无形,莫知其情。黄帝日善哉。
黄帝问于岐伯日余闻之,见其色,知其病,命日明;按其脉,知其病,命日神;问其病,知其处,命日工。余愿闻见而知之,按而得之,问而极之,为之奈何?
岐伯答日夫色脉与尺之相应也,如桴叫鼓影响之相应也,不得相失也,此亦本末根叶之出候也,故根死则叶枯矣。色脉形肉不得相失也,故知一则为工,知二则为神,知三则神且明矣。
黄帝日愿卒闻之。岐伯答日色青者,其脉弦也;赤者,其脉钩也黄者,其脉代也白者,其脉毛;黑者,其脉石。见其色而不得其脉,反得其相胜之脉,则死矣得其相生之脉,则病已矣。
黄帝问于岐伯日五脏之所生,变化之病形何如?岐伯答日先定其五色五脉之应,其病乃可别也。
黄帝日色脉已定,别之奈何?岐伯日调其脉之缓、急、小、大、滑、涩,而病变定矣。
黄帝日调之奈何?岐伯答日脉急者,尺之皮肤亦急;脉缓者,尺之肤亦缓脉小者,尺之皮肤亦减而少气;脉大者,尺之皮肤亦贲而起;脉滑者,尺之皮肤亦滑脉涩者,尺之皮肤亦涩。凡此变者,有微有甚。故善调尺者,不寺于寸;善调脉者,不待于色。能参合而行之者,可以为上工,上工十全九;行二者,为中工,中工十全七;行一者,为下工,下工十全六。
岐伯日臣请言五脏之病变也。心脉急甚者为瘛瘢;微急为心痛引背,食不下。缓甚为狂笑微缓为伏梨在心下,上下行,时唾血。大甚为喉嘲;微大为心痹引背,善泪出。小甚为善哕微小为消瘅。滑甚为善渴;微滑为心疝引脐,小腹鸣。涩甚为喑;微涩为血溢,维厥耳鸣,颠疾。
肺脉急甚为癫疾微急为肺寒热,怠惰,咳唾,引腰背胸,若鼻息肉不通。缓甚为多汗;微缓为痿瘘,偏风,头以下汗出不可止。大甚为胫肿;微大为肺痹引胸背,起恶日光。小甚为泄;微小为消瘅。滑甚为息贲上气,微滑为上下出血。涩甚为呕血;微涩为鼠瘘,在颈支腋之间,下不胜其上,其应善疫矣。
肝脉急甚者为恶言;微急为肥气,在胁下若覆杯。缓甚为善呕;微缓为水瘕痹也。大甚为内痈,善呕衄;微大为肝痹陰缩,咳引小腹。小甚为多饮;微小为消瘅。滑甚为癀疝微滑为遗溺。涩甚为溢饮;微涩为瘼挛筋痹。
脾脉急甚为痪瘀;微急为膈中,食饮入而还出,后沃沫。缓甚为痿厥;微缓为风痿,四肢不用,心慧然若无病。大甚为击仆;微大为疝气,腹里大脓血,在肠胃之外。小甚为寒热,微小为消瘅。滑甚为瘸癃;微滑为虫毒蜻蝎腹热。涩甚为肠瘸微涩为内瘸,多下脓血。
肾脉急甚为骨癫疾;微急为沉厥奔豚,足不收,不得前后。缓甚为折脊;微缓为洞,洞者,食不化,下嗌还出。大甚为陰痿微大为石水,起脐已下至小腹睡睡然上至胃脘,死不治。小甚为洞泄微小为消瘅。滑甚为癃瘙;微滑为骨痿,坐不能起,起则目无所见。涩甚为大痈,微涩为不月沉痔。
黄帝日病之六变者,刺之奈何?岐伯答日诸急者多寒;缓者多热;大者多气少血小者血气皆少滑者陽气盛,微有热;涩者多血少气,微有寒。是故刺急者,深内而久留之。刺缓者,浅内而疾发针,以去其热。刺大者,微泻其气,无出其血。刺滑者,疾发针而浅内之,以泻其陽气而去其热。刺涩者,必中其脉,随其逆顺而久留之,必先按而循囱之,已发针,疾按其瘸,无令其血出,以和其脉。诸小者,陰陽形气俱不足,勿取以针,而调以甘药也。
黄帝日余闻五脏六腑之气,荥输所入为合,令何道从入,入安连过,愿闻其故。岐伯答日此陽脉之别入于内,属于腑者也。
黄帝日荥输与合,各有名乎?岐伯答日荥输治外经,合治内腑。
黄帝日合各有名乎?岐伯答日胃合于三里,大肠合入于巨虚上廉,小肠合入于巨虚下廉,三焦合入于委陽,膀胱合入于委中央,胆合入于陽陵泉。
黄帝日取之奈何?岐伯答日取之三里者,低跗取之巨虚者,举足;取之委陽者,屈伸而索之委中者,屈而取之;陽陵泉者,正竖膝予之齐下至委陽之陽取之;取诸外经者,揄申而从之。
黄帝日愿闻六腑之病。岐伯答日面热者足陽明病,鱼络血者手陽明病,两跗之上脉竖陷者足陽明病,此胃脉也。大肠病者,肠中切痛而鸣濯濯,冬日重感于寒即泄,当脐而痛,不能久立,与胃同候,取巨虚上廉。胃病者,腹膜胀,胃脘当心而痛,上肢两胁,膈咽不通,食饮不下,取之三里也。小肠病者,小腹痛,腰脊控睾而痛,时窘之后,当耳前热,若寒甚,若独肩上热甚,及手小指次指之间热,若脉陷者,此其候也。手太陽病也,取之巨虚下廉。三焦病者,腹气满,小腹尤坚,不得小便,窘急,溢则水,留即为胀,候在足太陽之外大络,大络在太陽少陽之间,亦见于脉,取委陽。膀胱病者,小腹偏肿而痛,以手按之,即欲小便而不得,肩上热若脉陷,及足小指外廉及胫踝后皆热若脉陷,取委中央。胆病者,善太息,口苦,呕宿汁,心下澹澹恐人将捕之,嗌中口介介然,数唾,在足少陽之本末,亦视其脉之陷下者灸之,其寒热者取陽陵泉。
黄帝日刺之有道乎?岐伯答日刺此者,必中气穴无中肉节 。中气穴,则针染于巷;中肉节,即皮肤痛。补泻反则病益笃。中筋则筋缓,邪气不出,与其真相搏,乱而不去,反还内著,用针不审,以顺为逆也。
黄帝问岐伯说风、雨、寒、暑等天之邪气(即外邪)侵袭人体的情形是怎样的?岐伯回答说外邪伤人,大多是侵犯于人体的上部。
黄帝问邪气侵袭部位在上在下,有一定的法度吗?岐伯回答说在上半身发病的,是感受了风寒等外邪所致;在下半身发病的,是感受了湿邪所致。但这只是一般的规律,事实并非绝对如此。因为邪气还有一个传变的过程,所以说外邪侵犯了人体,发病的部位并不一定固定在它侵入的地方。外邪侵袭了五脏的陰经,会流传到属陽的六腑;外邪侵袭了陽经,就直接流传到这条经循行的通路上发病。
黄帝说陰经和陽经,虽然名称不同,但其实都同属于经络系统而为运行气血的组织,它们分别在人体的上部或下部相会合,而使经络之间的相互贯通象圆形的环一样没有尽头。外邪侵袭人体时,有的侵袭于陰经,有的侵袭于陽经,而其病所又或上或下或左或右,没有固定的部位,这是什么缘故呢?
岐伯说手足三陽经的会合之处,都是在头面部。邪气侵袭人体,往往是在人体正气不足、有虚可乘的时候,如用力劳累之后,或因吃饭而出了汗,以致腠理开泄的时候,容易被邪气所侵袭。由于足三陽经的循行通路,都是由头至足,自上而下的。所以邪气侵入面部,就由此下入于足陽明胃经;邪气侵入项部,就由此下人于足太陽膀胱经;邪气侵入颊部,就由此下入于足少陽胆经。如果外邪并没有侵入头面部而是直接侵人了在前的胸膺、在后的脊背以及在两侧的胁肋部,也会分别侵入上述三陽经而在其各自所属的循行通路上发病。
黄帝问外邪侵袭陰经的情况是怎样的?岐伯回答说外邪侵入陰经,通常是从手臂或足胫的内侧开始的。因为在手臂和足胫的内侧这些地方,皮肤较薄,肌肉也较为柔润,所以身体各部位都同样感受到风邪,而这些部位却最容易受伤。
黄帝问外邪侵袭了陰经之后,会使五脏受到伤害吗?岐伯回答说身体虽然感受了风邪,却不一定会影响到五脏。由此而言,外邪侵入陰经后,若是五脏之气充实,即使有邪气侵入了,也不能够停留,而只能从五脏退还到六腑。因此说陽经感受了邪气,就能直接在本经上发病;而陰经感受了邪气,若是脏气充实,邪气就会由里出表,流传到和五脏相表里的六腑而发病。
黄帝问病邪侵袭人体五脏的情形是怎样的?岐伯回答说愁忧恐惧等情绪变化过久过激,就会使心脏受伤。形体受寒,又饮冷水,两寒相迫,就会使肺脏受伤。因为此表里两种寒邪内外相应,而使在内之肺脏和在外之皮毛都受到伤害,所以就会导致肺气失于肃降而上逆,进而发生喘、咳等病变。从高处坠落跌伤,就会使瘀血留滞在内,若此时又有大怒的情绪刺激,就会导致气上逆而不下,血亦随之上行,郁结于胸胁之下,而使肝脏受伤。倘若被击打或跌倒于地,或醉后行房事以致汗出后受风着凉,就会使脾脏受伤。倘若用力提举过重的物品,或房事过度以及出汗后用冷水沐浴,就会使肾脏受伤。
岐伯说一定是属陰的五脏内有所伤,属陽的六腑外有所感,以致内外俱虚的情形下,风邪才能内侵五脏。
黄帝问岐伯说人的头面和全身上下各部,所有筋骨密切相连,气血相合运行。但是当天气寒冷的时候,大地冻裂,冰雪凌人,此时若是天气猝然变冷,人们往往都是缩手缩脚,懒于动作,而面部却能露出在外面,并不用象身体那样必须穿上衣服才能御寒,这是什么缘故?
岐伯回答说周身的十二经脉以及与之相通的三百六十五络脉,其所有的血气都是上达于头面部而分别人于各个孔窍之中的。其陽气的精微上注于眼目,而使眼能够视其旁行的经气从两侧上注于耳,而使耳能够听;其积于胸中的宗气上出于鼻,而使鼻能够嗅;还有胃腑之谷气,从胃上达于唇舌,而使舌能够辨别五味。尤其是各种气化所产生的津液都上行熏蒸于面部,加之面部的皮肤较厚,肌肉也坚实,所以即使在极冷的天气里,它也仍能抗拒寒气而不畏寒冷。
岐伯说虚邪侵袭人体,发病比较严重,病人有恶寒战栗的病象在外表上表现出来。正邪侵袭人体,发病比较轻微;,开始只在气色上略有所见,而在身体上是没有什么感觉的,就好像有病,又好像没有病,好像所感受的病邪早已消失,又好像仍存留在体内,同时在表面上可能有一些病证的形迹表现出来,但也有毫无形迹的,所以就不容易明了它的病情。黄帝说说得真好。
黄帝问岐伯说我听说,通过观察病人气色就能够知道病情的,叫做明;通过切按病人的脉象而知道病情的,叫做神;通过询问病人的病情而知道病痛所在的,叫做工。我希望听你说说为什么通过望诊就可以知道病情,通过切诊就可以晓得病况,通过问诊就可以彻底了解病痛的所在呢?岐伯回答说由于病人的气色、脉象和尺肤,都与疾病有"一定的相应关系,这就好像看到木槌击鼓,随即就会听到响声一样,是不会有差错的;这也好似树木的根本与树木的枝叶之间的关系,树根死了,则枝叶也必然枯萎。病人的面色、脉象以及形体肌肉的变化,也是相一致的,它们都是内在疾病在体表上的反映。因此,在察色、辨脉和观察尺肤这三方面,能够掌握其中之一的就可以称为工,掌握了其中两者的就可以称为神,能够完全掌握这三方面并参合运用的就可以称为神而明的医生了。
岐伯回答说若病程中所呈现出的面色是青色,则与它相应的脉象应该是端直而长的弦脉;红色,与它相应的脉象应该是来盛去衰的钩脉;黄色,与它相应的脉象应该是软而弱的代脉;白色,与它相应的脉象应该是浮虚而轻的毛脉;黑色,与它相应的脉象应该是沉坚的石脉。以上是面色和脉象相应的关系,如果诊察到了面色,却不能诊得与之相应的脉象,反而诊得了相克的脉象,这就是死脉,预示着病危或是死亡;倘若诊得了相生的脉象,则即使有病也会很快痊愈的。
黄帝问岐伯说五脏所发生的疾病,以及它的内在变化和反映于体表的病状,是怎样的?岐伯回答说首先要确定了五脏与五色、五脉的对应关系,五脏的病情才可以辨别。
黄帝问确定了气色和脉象与五脏对应的关系之后,怎么就能够判别病情了呢?岐伯说只要再诊查出脉来的缓急、脉象的大小、脉势的滑涩等情况,就可以确定是什么病变了。
岐伯回答说脉来急促,则尺部的皮肤也显得紧急;脉来徐缓,则尺部的皮肤也显得松弛;脉象小,则尺部的皮肤也显得瘦薄而少气;脉象大,则尺部的皮肤也显得好像要隆起似的;脉象滑,则尺部的皮肤也显得滑润;脉象涩,则尺部的皮肤也显得枯涩。大凡这一类的变化,有显著的也有不甚显著的,所以善于观察尺肤的医生,有时可以不必诊察寸口的脉象;善于诊察脉象的医生,有时也可以不必察望面色。能够将察色、辨脉以及观察尺肤这三者相互配合而进行诊断的医生,就可以称为上工,上工治病,十个病人中可以治愈九个;对色、脉、尺肤这三方面的诊察,能够运用其中两种的医生称为中工,中工治病,十个病人中可以治愈七个;对色、脉、尺肤这三方面的诊察,仅能进行其中之一的医生称为下工,下工治病,十个病人中只能治愈六个。
黄帝说请问缓、急、小、大、滑、涩这些脉象,它们所对应的病状情形是怎样的?
岐伯说让我就五脏所对应的这些脉象的病变分别来说吧心脉急甚的,会见到手足搐搦;微急的,会见到心痛牵引后背,饮食不下。心脉缓甚的,会见到神散而狂笑不休;微缓的,是气血凝滞成形,伏于心胸之下的伏梁病,其滞塞感或上或下,能升能降,有时出现唾血。心脉大甚的,会见到喉中如有物阻而梗塞不利;微大的,是血脉不通的心痹病,心痛牵引肩背,并时时流出眼泪。心脉小甚的,会见到呃逆时作;微小的,是多食善饥的消瘅病。心脉滑甚的,是血热而燥,会时时口渴;微滑的,会见到热在于下的心疝牵引脐周作痛,并有少腹部的肠鸣。心脉涩甚的,会见到音哑而不能说话;微涩的,会见到血溢而发生吐血、衄血之类的病证、四肢逆厥以及耳鸣等头部疾患。
肺脉急甚的,是癫疾的脉象表现;微急的,是肺中有寒热并存的病证,可见到倦怠乏力,咳而唾血,并牵引腰背胸部作痛,或是鼻中有息肉而导致鼻腔阻塞不通、呼吸不畅等症状。肺脉缓甚的,是表虚而多汗;微缓的,是手足软弱无力的痿证、瘘疮病、半身不遂以及头部以下汗出不止的证候。肺脉大甚的,会见到足胫部肿胀;微大的,是烦满喘息而呕吐的肺痹病,其发作时会牵引胸背作痛,且怕见日光。肺脉小甚的,是陽气虚而腑气不固的泄泻病;微小的,是多食善饥的消瘅病。肺脉滑甚的,会见到喘息气急,肺气上逆;微滑的,会见到口鼻与二陰出血。肺脉涩甚的,会见到呕血;微涩的,主因气滞而形成的鼠瘘病,其病发于颈项及腋肋之间,同时还会伴有下肢轻而上肢重的感觉,此外患者还常常会感到下肢酸软无力。
肝脉急甚的,会见到口出愤怒的言语,易怒少喜;微急的,是肝气积聚于胁下所致的肥气病,其状隆起如肉,就好像倒扣着的杯子一样。肝脉缓甚的,会见到时时呕吐;微缓的,是水积胸胁所致的水瘕痹病,同时还会出现小便不利。肝脉大甚的,主肝气郁盛而内发痈肿,其病会见到时常呕吐和出鼻血;微大的,是肝痹病,其病会见到陰器收缩,咳嗽时牵引少腹部作痛。肝脉小甚的,主血不足而口渴多饮;微小的,主多食善饥的消瘅病。肝脉滑甚的,主陰囊肿大的癀疝病;微滑的,主遗尿病。肝脉涩甚的,是水湿溢于肢体的溢饮病;微涩的,主因血虚所致的筋脉拘挛不舒的筋痹病。
脾脉急甚的,主手足搐搦;微急的,是膈中病,会见到因脾气不能上通而致饮食入胃后复吐出,大便下涎沫等症状。脾脉缓甚的,会见到四肢痿软无力而厥冷;微缓的,是风痿,会见到四肢偏废,但因其病在经络而不在内脏,所以心里明白,神志清楚,就好像没有病一样。脾脉大甚的,主猝然昏仆的病证,其病状就好像突然被击而倒地一样;微大的,是疝气,其病乃是由脾气壅滞而导致的腹中有大脓血且在肠胃之外的病证。脾脉小甚的,主寒热往来的病证;微小的,是多食善饥的消瘅病。脾脉滑甚的,是陰囊肿大兼见小便不通的癀癃病;微滑的,主腹中之湿热熏蒸于脾而生的各种虫病。脾脉涩甚的,是大肠脱出的肠癀病;微涩的,是肠腑溃烂腐败的内癀病,其病大便中会便下很多脓血。
肾脉急甚的,主病邪深入于骨的骨癫疾;微急的,主肾气沉滞以致失神昏厥的病证以及肾脏积气的奔豚证,还会见到两足难以屈伸,大小便不通等症状。肾脉缓甚的,主脊背痛不可仰的病证;微缓的,主洞病,这种洞病的症状,是食物下咽之后,还未消化即便吐出。肾脉大甚的,是火盛水衰的陰痿病;微大的,是气停水积的石水病,其病会见到肿胀起于脐下,其肿势下至少腹,而使少腹胀满下坠,上至胃脘,它是属于不易治疗的死证。肾脉小甚的,主直泻无度的洞泄病;微小的,是多食善饥的消瘅病。肾脉滑甚的,是小便癃闭,兼见陰囊肿大的癀癃病;微滑的,主热伤肾气的骨痿病,其病能坐而不能起,起则双目昏黑,视物不清,若无所睹。肾脉涩甚的,会见到气血阻滞以致外发大痈;微涩的,主妇女月经不调的病证,或是日久不愈的痔疾。
黄帝问对于在疾病变化过程中出现上述六种脉象时的情况,应该怎样进行相应的针刺治疗呢?
岐伯回答说各种出现急脉的病证,大多是寒性的;出现缓脉的病证,大多是热性的;出现大脉的病证,属于陽盛而气有余,陰衰而血不足;出现小脉的病证,属于陽虚陰弱,气血皆少;出现滑脉的病证,属于陽气盛实而微有热;出现涩脉的病证,属于气滞,且陽气不足而微有寒(按本句原文为"多血少气",而涩脉实为气滞少血,故疑"多血"乃为"少血"之误,详见按语)。所以,在针刺治疗出现急脉的病证时,因其多寒,且寒从陰而难去,故要深刺,并长时间留针;在针刺治疗出现缓脉的病变时,因其多热,且热邪从陽而易散,故要浅刺,并迅速出针,而使热邪得以随针外泄;在针刺治疗出现大脉的病变时,因其陽盛而多气,故可以微泻其气,但不能出血;在针刺治疗出现滑脉的病变时,因其陽气盛实而微有热,故应当在进针后迅速出针,且进针亦宜较浅,以疏泄体表的陽气而宣散热邪;在针刺治疗出现涩脉的病变时,因其气滞而不易得气,故在针刺时必须刺中患者的经脉,并且要随着经气的运行方向行针,还要长时间的留针,此外在针刺之前还必须先按摩经脉的循行通路,使其气血流通以利经气运行,在出针之后,更要迅速地按揉针孔,不使它出血,从而使经脉中的气血调和。至于各种出现小脉的病变,因其陽虚陰弱,气血皆少,内外的形气都已不足,故不适宜使用针法进行治疗,而应当使用甘药来进行调治。
黄帝说我听说五脏六腑的脉气,都出于井穴,而流注于荥、输等各穴,最后进入于合穴,那么,这些脉气是从什么通路上进人于合穴的,在进入合穴时又和哪些脏腑经脉相连属呢?我想听你讲讲其中的道理。岐伯回答说您所说的,是手足各陽经的别络入于体内,再连属于六腑的情况。黄帝问荥穴、输穴与合穴,都各有其特定的治疗作用吗?岐伯回答说荥穴、输穴,其脉气都浮显在较浅部位,故它们适用于治疗显现在体表和经脉上的病证;合穴的脉气深入于内,故它适用于治疗内腑的病变。
黄帝问人体内腑的疾病,该怎样来进行治疗呢?岐伯说应当取用各腑之气与足三陽经相合的部位(即下合穴)来进行治疗。
黄帝说六腑各自之腑气与足三陽经相合的部位都各有它自己的名称吗?岐伯回答说胃腑的腑气合于本经的合穴足三里穴;大肠腑的腑气合于足陽明胃经的上巨虚穴;小肠腑的腑气合于足陽明胃经的下巨虚穴;三焦腑的腑气合于足太陽膀胱经的委陽穴;膀胱腑的腑气合于本经的合穴委中穴;胆腑的腑气合于本经的合穴陽陵泉穴。
黄帝说这些下合穴的取穴方法,是怎样的呢?岐伯回答说取足三里穴时,要使足背低平才能取之;取上、下巨虚穴时,要举足才能取之;取委陽穴时,要屈伸下肢以判断出胭窝横纹的位置后,再到胭窝横纹的外侧部去寻找它;取委中穴时,要屈膝才能取之;取陽陵泉穴时,要正身蹲坐,竖起膝盖,然后再沿着膝盖外缘直下,至委陽穴的外侧部(即腓骨小头前下方)取之。至于要取用浅表经脉上的荥输各穴来治疗外经的疾患时,也应在牵拉伸展四肢,而使经脉舒展、气血畅通之后,再行取穴。
岐伯回答说颜面发热的,是足陽明胃腑发生病变的反映;手鱼际部位之络脉出现瘀血的,是手陽明大肠腑发生病变的反映;在两足跗之上(冲陽穴处)的动脉出现坚实而竖或虚软下陷的,也都是足陽明胃腑病变的反映,这一动脉(冲陽脉)还是测候胃气的要脉所在。大肠腑病变的症状,表现为肠中阵阵切痛,并伴有因水气在肠中往来冲激而发响的肠鸣;在冬天寒冷的季节里,如果再感受了寒邪,就会立即引起泄泻,并在脐周发生疼痛,其痛难忍,不能久立。因大肠的证候与胃密切相关,所以应该取用大肠腑的下合穴,即足陽明胃经的上巨虚穴,来进行治疗。
胃腑病变的症状,表现为腹部胀满,在中焦胃脘部的心窝处发生疼痛,且痛势由此而上,支撑两旁的胸胁作痛,胸膈与咽喉间阻塞不通,使饮食不能下咽,当取用胃腑的下合穴,即本经(足陽明胃经)的足三里穴,来进行治疗。
小肠腑病变的症状,表现为少腹部作痛,腰脊牵引睾丸发生疼痛,并时常会见到小便窘急以及里急后重等大小便不利的情况,同时还会在小肠经的循行通路上出现耳前发热,或耳前发冷,或惟独肩部发热,以及手小指与无名指之间发热,或是络脉虚陷不起等现象。这些证候,都是属于小肠腑病变的症状表现。手太陽小肠腑的病变,当取用小肠腑在下肢的下合穴,即足陽明胃经的下巨虚穴,来进行治疗。
三焦腑病变的症状,表现为气滞所致的腹气胀满,少腹部尤为满硬坚实,小便不通而尿意窘急;小便不通则水道不利,水道不利则水液无所出,若水液泛溢于肌肤就会形成水肿,若水液停留在腹部就会形成胀病。三焦腑的病候变化,会在足太陽膀胱经外侧的大络上反映出来,此大络在足太陽膀胱经与足少陽胆经之间;此外,其病候变化,亦会在其本经(手少陽三焦经)的经脉上反映出来。三焦腑有病,当取用三焦腑在下肢的下合穴,即足太陽膀胱经的委陽穴,来进行治疗。
膀胱腑病变的症状,表现为少腹部偏肿且疼痛,若用手按揉痛处,就会立即产生尿意,却又尿不出来;此外还会在膀胱经循行通路上出现肩背部发热,或是肩背部的经脉所在处陷下不起,以及足小趾的外侧、胫骨与足踝后都发热,或是这些部位的经脉循行处陷下不起。这些病证,都可以取用膀胱腑的下。
胆腑病变的症状,表现为时时叹息而长出气,口中发苦,因胆汁上溢而呕出苦水;心神不宁,胆怯心跳,就好像害怕有人要逮捕他一样;咽部如有物梗阻,多次想把它吐出来,却什么也吐不出。对于这些病变,可以在足少陽胆经循行通路的起点处或终点处取穴,来进行治疗;也可以找到因血气不足而致的经脉陷下之处,在那里施行灸法,来进行治疗;出现寒热往来症状的,就应当取用胆腑的下合穴,即本经(足少陽胆经)的陽陵泉穴,来进行治疗。
黄帝问针刺以上各穴,有一定的法度吗?
岐伯回答说针刺这些穴位时,一定要刺中气穴才行,切不可刺到皮肉之间、骨节相连的地方。若是刺中了气穴,则医者手下就会感觉到针尖好像游行于空巷之中,针体进出自如;若是误刺在皮肉骨节相连之处,则不但医者手下会感觉到针体进出涩滞,而且患者也会有皮肤疼痛的感觉。倘若该用补法的却反用了泻法,而该用泻法的却反用了补法,就会使病情更加严重。倘若误刺在筋上,就会使筋脉受损,弛缓不收,而病邪也不能被驱出体外;邪气和真气在体内相互斗争,就会使气机逆乱,而邪气依然不能祛除,甚至反而深陷于体内,使病情更加深重。这些都是用针时不审慎,错识病性、乱用刺法而造成的恶果。
下卷 灵枢篇 根结
岐伯曰:天地相感,寒暖相移,陰陽之道,孰少孰多,陰道偶,陽道奇。发于春夏,陰气少,陽气多,陰陽不调,何补何泻。发于秋冬,陽气少,陰气多;陰气盛而陽气衰,故茎叶枯槁,湿雨下归,陰陽相移,何泻何补。奇邪离经,不可胜数,不知根结,五脏六腑,折关败枢,开合而走,陰陽大失,不可复取。九针之玄,要在终始;故能知终始,一言而毕,不知终始,针道咸绝。
太陽根于至陰,结于命门。命门者,目也。陽明根于厉兑,结于颡大。颡大者,钳耳也。少陽根于窍陰,结于窗笼。窗笼者,耳中也。太陽为开,陽明为合,少陽为枢,故开折,则肉节渎而暴病起矣。故暴病者,取之太陽,视有余不足。渎者,皮肉宛膲而弱也。合折,则气无所止息而痿疾起矣。故痿疾者,取之陽明,视有余不足。无所止息者,真气稽留,邪气居之也。枢折,即骨繇而不安于地。故骨繇者,取之少陽,视有余不足。骨繇者,节缓而不收也。所谓骨繇者,摇故也。当窃其本也。
太陰根于隐白,结于太仓。少陰根于涌泉,结于廉泉。厥陰根于大敦,结于玉英,络于膻中。太陰为合,少陽为枢。故开折,则仓廪无所输,膈洞。膈洞者,取之太陰,视有余不足,故开折者,气不足而生病也。合折,即气绝而喜悲。悲者取之厥陰,视有余不足。枢折,则脉有所结而不通。不通者,取之少陰,视有余不足,有结者,皆取之不足。
足太陽根于至陰,溜于京骨,注于昆仑,入于天柱、飞扬也。足少陽根于窍陰,溜于丘墟,注于陽辅,入于天容、光明也。足陽明根于厉兑,溜于冲陽,注于下陵,入于人迎,丰隆也。手太陽根于少泽,溜于陽谷,注于小海,入于天窗,支正也。少陽根于关冲,溜于陽池,注于支沟,入于天牖、外关也。手陽明根于商陽,溜于合谷,注于陽溪,入于扶突、偏历也。此所谓十二经者,盛络皆当取之。
一日一夜五十营,以营五脏之精,不应数者,名曰狂生。所谓五十营者,五脏皆受气,持其脉口,数其至也。五十动而不一代者,五脏皆受气。四十动一代者,一脏无气。三十动一代者,二脏无气。二十动一代者,三脏无气。十动一代者,四脏无气。不满十动一代者,五脏无气。予之短期,要在终始。所谓五十动而不一代者,以为常也。以知五脏之期,予之短期者,乍数乍疏也。
黄帝曰:逆顺五体者,言人骨节之大小,肉之坚脆,皮之厚薄,血之清浊,气之滑涩,脉之长短,血之多少,经络之数,余已知之矣,此皆布衣匹夫之士也。夫王公大人,血食之君,身体柔脆,肌肉软弱,血气慓悍滑利,其刺之徐疾浅深多少,可得同之乎。岐伯答曰:膏梁菽藿之味,何可同也?气滑即出疾,其气涩则出迟,气悍则针小而入浅,气涩则针大而入深,深则欲留,浅则欲疾。以此观之,刺布衣者,深以留之,刺大人者,微以徐之,此皆因气慓悍滑利也。
黄帝曰:形气之逆顺奈何?岐伯曰:形气不足,病气有余,是邪胜也,急泻之;形气有余,病气不足,急补之;形气不足,病气不足,此陰陽气俱不足也,不可刺之,刺之则重不足。重不足则陰陽俱竭,血气皆尽,五脏空虚,筋骨髓枯,老者绝灭,壮者不复矣。形气有余,病气有余,此谓陰陽俱有余也。急泻其邪,调其虚实。故曰:有余者泻之,不足者补之,此之谓也。
故曰:刺不知逆顺,真邪相搏。满而补之,则陰陽四溢,肠胃充郭,肝肺内月真,陰陽相错。虚而泻之,则经脉空虚,血气竭枯,肠胃辟,皮肤薄着,毛腠夭膲,予之死期。
故曰:用针之要,在于知调陰与陽。调陰与陽,精气乃光,合形与气,使神内藏。故曰:上工平气,中工乱脉,下工绝气危生。故曰:下工不可不慎也,必审五脏变化之病,五脉之应,经络之实虚,皮之柔麤,而后取之也。
岐伯说:天地之气相感应,寒暖气候也交相推移,陰陽的消长、寒热的盛衰、谁多谁少,都是有一定的规律的。陰道为偶数,陽道为奇数。病发在春夏之季的,陰气少而陽气多,对陰陽不能调和所致的病,应该怎样用补法和泄法?病发在秋冬季的,陽气少而陰气多,此时由于陽气衰少陰气充盛,因此草木的茎叶枯萎凋落,水湿会下渗到根部,对于陰陽相移的病变,又应该怎样用补法和泄法呢?不正的邪气侵入经络,所发生的病变是难以胜数的,如果不知根结的意义,奇邪侵扰脏腑致使功能失常,枢机败坏,气走泄而陰陽大伤,这样病也就难治了。九针的妙用,主要在于经脉根结。所以知道了经脉根结,针刺的道理一说就清楚了。如果不知道经脉根结,针刺的道理就闭绝难通。
足太陽膀胱经起于足小拇指外侧的至陰穴,结于面部的命门。所谓“命门”,就是内眼角的睛明穴。足陽明胃经起于足大拇指和食指端的厉兑穴,归结于额角的颡大。所谓“颡大”,就是钳上于耳的上方、额角部位的头维穴。足少陽胆经起于足小趾端的窍陰穴,结于耳部的窗笼。所谓“窗笼”,就是听会穴。太陽为开,陽明为合,少陽介于表里之间,可转输内外,如门户的枢纽,故称为枢。所以太陽之关失掉了机能,则肉节渎而发生暴疾。因此针治暴疾,可取用足太陽膀胱经,根据病的情况,判断应该泄有余,还是应该补不足。陰之合失掉了功能,气就会无所止息,痿疾也就发生了。因此,针治痿疾,可取用足陽明胃经,根据病的情况,判断应该泄其有余,还是应该补其不足。(无所止息,就是说如果正气运行不畅,邪气就会留在里面了——译注)陽之枢失掉了功能,就会发生骨繇病而站立不稳。因此,诊治骨繇病,可取用足少陽胆经,根据病的情况,判断应该泄其有余,还是应该补其不足。“骨繇”,是指骨节弛缓不收的意思。以上所说的病应该探明它的根源。
足太陰脾经起于足大趾内侧的隐白穴,归结于上腹部的太仓穴。足太陰肾经起于足心的涌泉穴,归结于喉部的廉泉穴。足厥陰肝经起于足大趾外侧的大敦穴,归结于胸部的玉英穴而络于膻中穴。太陰为开,厥陰为阖,少陽为枢。所以太陰之关失掉了功能,就会使脾运化功能降低而不能转输谷气,表现为上则隔气痞塞,下则洞泄不止。治膈塞洞泄的病,可取用足太陰脾经穴,根据病的情况而泄其有余补其不足。太陰之开失掉了功能,主要是因为脾气不足而引起的。厥陰之阖失掉了功能,肝气就会弛缓,表现为时常悲哀。治疗好悲的病,可取用足厥陰肝经穴,根据病的情况而泄其有余补其不足。少陰之枢失掉了功能,肾经脉气就会结滞不通。治疗结滞不通的病,可取用足少陰肾经穴,根据病的情况而泄其有余,补其不足。凡是经脉结滞不通的,都应该用上面的方法刺治。
足太陽膀胱经起于本经井穴至陰,流注于原穴京骨,又注于经穴昆仑,上入于颈部的天柱穴,下入于足部的络穴飞扬。足少陽胆经起于本经井穴窍陰,流经原穴丘墟,然后注于经穴陽辅,在上入于颈部的天容穴,在下入于络穴光明。足陽明胃经起于本经井穴厉兑,流经原穴冲陽,然后注入经穴足三里,在上进入颈部的人迎穴,在下进入足部的络穴丰隆。手太陽小肠经起于本经井穴少泽,流经经穴陽谷,然后注入合穴小海,在上进入头部的天窗穴,在下进入臂部的络穴支正。手少陽三焦经脉起于本经井穴关冲,流经原穴陽池,注入经穴支沟,在上进入头部的天牖穴,在下进入络穴外关。手陽明大肠经起于本经井穴商陽,然后流经原穴合谷,注入经穴陽溪,在上进入颈部的扶突穴,在下进入络穴偏历。这就是手三陽、足三陽左右共十二条经脉的根源流向与注入的部位,有络脉盛满现象的,都应当用泄法刺这些穴位。
经脉的气在人体内运行,一昼夜为五十周,以营运五脏的精气。如果太过或不及,而不能与周行五十次的次数相应,人就会生病,这种情况又叫“狂生”。所谓“五十营”,是说使五脏都能得到精气的营养,并可从诊切寸口脉象、计算脉搏跳动的次数,以测脏气的盛衰。如果脉跳动五十次而无歇止,说明五脏都能接受精气的营养而健全,若脉跳四十次而有一次歇止的,便说明其中一脏衰败了;脉跳三十次而有一次歇止的,是二脏衰败了;脉跳二十次而有一次歇止的,是三脏衰败了;脉跳十次而有一次歇止的,是四脏衰败了;脉跳动不满十次就歇止的,是因为五脏精气俱衰,说明病者死期将近。脉跳动五十次而不歇止的,是五脏正常的脉象,可以借以测知五脏的精气情况。至于预料一个人短期内是否死亡,则是从他脉象的忽快忽慢来断定的。
黄帝说:人形体的差异有五种情况,即是指其骨节大小的不同,肌肉坚脆的差别,皮肤厚薄、清浊的差异,气的运行也有滑有涩,经脉也有长有短,津血也有多有少,以及经络的数目等,这些我已经知道了,但这指的都是布衣之士,对于那些王公大人和终日食肉的人,他们往往身体脆弱,肌肉软弱,血气运行急速而滑利,在治疗时,手法的快慢,进针的深浅,取穴的多少,也可相同对待吗?岐伯回答说:吃肥甘美味的人与吃糠菜粗食的人,在针治时怎么会一样呢?对于他们,气滑的应出针快,气涩的应出针慢;气滑的应当用小针浅刺,气涩的应当用大针深刺,深刺的还应留针,浅刺的则出针要快。由此看来,针刺布衣之士应深刺并且要留针,针刺王公大人应浅刺并且要慢进针,因为他们的气行有剽悍与急滑的不同。
黄帝说:形气出现了有余或不足的差别,又该怎样治疗呢?岐伯说:形气不足,病气有余的,是邪气满实了,应当急用泄法以祛其邪;若形气有余,病气不足的,陰陽之气都已经不足了,不能用针刺这种病人,否则会更加不足,更加不足就会导致陰陽俱竭,气血耗尽,五脏空虚,筋骨枯槁,其结果是,老年人将要死亡,壮年人也难复原。假若形气有余,病气也有余,这就是陰陽都有余了,应该急用泄法祛其实邪,以调其虚实。所以说,凡是有余的应该用泄法,不足的应该用补法,就是这个道理。
所以说,凡是针刺,如果不懂得补泄逆顺的道理,就会导致正气与邪气的相互搏结。若邪气实却用了补法,就会导致陰陽气血满溢,邪气也会充塞大肠和胃,肝肺会发生胀满,陰陽之气也就错乱了。若正气虚却用了泄法,就会使经脉空虚,气血耗损枯竭,肠胃松弛无力,人也就会瘦得皮包骨,毫毛脱折枯焦,凭此便可以预见离死期不远了。
所以说,运用针法的要领,在于懂得调和陰陽。调和好了陰陽,精气就可以充足,形体与神气也可能相合,神气便能内藏而不会泄漏了,所以说,高明的医生能够调理陰陽之气,使陰陽之气平衡。一般的医生常常扰乱经脉,低劣的医生则有可能耗绝精气而危害生命。所以说,针刺时,运用补泄手法不可不审慎,一定要审察五脏的病情变化以及五脏的脉象与病的感应情况、经络的虚实情况、皮肤的柔粗情况,才能够选取适当的经穴进行治疗。
下卷 灵枢篇 寿夭刚柔
黄帝问于少师曰:余闻人之生也,有刚有柔,有弱有强,有短有长,有陰有陽,愿闻其方。
少师答曰:陰中有陰,陽中有陽,审知陰陽,刺之有方。得病所始,刺之有理。谨度病端,与时相应。内合于五脏六腑,外合于筋骨皮肤。是故内有陰陽,外亦有陰陽。在内者,五脏为陰,六腑为陽,在外者,筋骨为陰,皮肤为陽。故曰,病在陰之陰者,刺陰之荥腧,病在陽之陽者,刺陽之合,病在陽之陰者,刺陰之经,病在陰之陽者,刺络脉。故曰,病在陽者名曰风,病在陰者名曰痹,陰陽俱病名曰风痹。病有形而不痛者,陽之类也;无形而痛者,陰之类也。无形而痛者,其陽完而陰伤之也。急治其陰,无攻其陽。有形而不痛者,其陰完而陽伤之也。急治其陽,无攻其陰。陰陽俱动,乍有形,乍无形,加以烦心,命曰陰胜其陽。此谓不表不里,其形不久。
黄帝问于伯高曰:余闻形气之病先后,外内之应奈何?伯高答曰:风寒伤形,忧恐忿怒伤气;气伤脏,乃病脏,寒伤形,乃应形;风伤筋脉,筋脉乃应。此形气外内之相应也。
黄帝曰:刺之奈何?伯高答曰:病九日者,三刺而已;病一月者,十刺而已;多少远近,以此衰之。久痹不去身者,视其血络,尽出其血。
黄帝曰:外内之病,难易之治奈何?伯高答曰:形先病而未入脏者,刺之半其日。脏先病而形乃应者,刺之倍其日。此月内难易之应也。
黄帝问于伯高曰:余闻形有缓急,气有盛衰,骨有大小,肉有坚脆,皮有厚薄,其以立寿夭奈何?伯高答曰:形与气相任则寿,不相任则夭。皮与肉相果则寿,不相果则夭,血气经络胜形则寿,不胜形则夭。
黄帝曰:何谓形之缓急?伯高答曰:形充而皮肤缓者则寿,形充而皮肤急者则夭,形充而脉坚大者顺也,形充而脉小以弱者气衰,衰则危矣。若形充而颧不起者骨小,骨小则夭矣。形充而大肉,月囷坚而有分者肉坚,肉坚则寿矣;形充而大肉无分理不坚者肉脆,肉脆则夭矣。此天之生命,所以立形定气而视寿夭者,必明乎此立形定气,而后以临病人,决生死。
黄帝曰:余闻寿夭,无以度之。伯高答曰:墙基④卑,高不及其地者,不满三十而死。其有因加疾者,不及二十而死也。
黄帝曰:形气之相胜,以立寿夭奈何?伯高答曰:平人而气胜形者寿;病而形肉脱,气胜形者死,形胜气者危矣。
黄帝曰:余闻刺有三变,何谓三变?伯高答曰:有刺营者,有刺卫者,有刺寒痹之留经者。
黄帝曰:刺三变者奈何?伯高答曰:刺营者出血,刺卫者出气,刺寒痹者内热。
黄帝曰:营卫寒痹之为病奈何?伯高答曰:营之生病也,寒热少气,血上下行。卫之生病也,气痛时来时去,怫忾贲响,风寒客于肠胃之中。寒痹之为病也,留而不去,时痛而皮不仁。
黄帝曰:刺寒痹内热奈何?伯高答曰:刺布衣者,以火焠之;刺大人者,以药熨之。
黄帝曰:药熨奈何?伯高答曰:用淳酒二十斤,蜀椒一斤,干姜一斤,桂心一斤,凡四种,皆嚼咀,渍酒中,用绵絮一斤,细白布四丈,并内酒中,置酒马矢煴中,封涂封,勿使泄。五日五夜,出绵絮曝干之,干复溃,以尽其汁。每渍必晬其日,乃出干。干,并用滓与绵絮,复布为复巾,长六七尺,为六七巾,则用之生桑炭炙巾,以熨寒痹所刺之处,令热入至于病所,寒复炙巾以熨之,三十遍而止。汗出以巾拭身,亦三十遍而止。起步内中,无见风。每刺必熨,如此病已矣。
黄帝问少师说:我听说人体的先天素质,有刚柔、强弱、长短、陰陽等不同,想听你谈谈其中有关针刺的方法。
少师答道:就人体的陰陽而论,陰中还有陰,陽中还有陽。首先要掌握陰陽的规律,才能很好运用针刺方法。同时还要了解发病的经过情况,用针才能合理。必须细心推测开始发病的因素,以及人体与四时气候的相应关系,在内与五脏六腑相合,在外与筋骨皮肤相合。所以体内有陰陽,体表亦有陰陽。在体内五脏为陰,六腑为陽;在体表筋骨为陰,皮肤为陽。因而临床治疗上,病在陰中之陰的五脏,可刺陰经的荥穴和输穴;病在陽中之陽的皮肤,可刺陽经的合穴;病在陽中之陰的筋骨,可刺陰经的经穴;病在陰中之陽的六腑,可刺络穴。因此,疾病的性质由于发病部位不同而异,病在体表,由于外感邪气引起的属陽,称为“风”;病在体内,由于病邪在内,使气血阻滞不畅的属陰,称为“痹”;如果表里陰陽俱病的,称为“风痹”。再从疾病的症状来分析,如果有外在形体的症状而没有内脏疼痛症状的,多属于陽症;没有外在形体的症状而见有内脏疼痛症状的,多属于陰症。由于体表无病而内脏受伤,当速治其里,不要误治其表;由于内脏无病而体表受伤的,当速治其表,不要误治其里。如果表里同时发病,症状忽见于体表,忽见于内脏,再加上病者心情烦躁不安,是内脏病甚于体表病,这就是病邪不单纯在表,也不单纯在里,属于表里同病,故预后不良。
黄帝问伯高说:我听说人的形体与脏气发病有先后,其内外相应情况如何?伯高回答说:风寒之邪,多伤于人的外在形体;忧恐愤怒等情志变化,多伤及内在脏气。凡七情之气伤脏,则病变部位应在内脏;外感寒邪伤形,则发生疾病应在形体;风邪直接伤及筋脉,则筋脉也就相应地发生病变。由此可见,病邪与所伤部位的形气,是内外相应的。
黄帝说:如何进行针刺治疗呢?伯高回答说:大抵病为九天,针治三次就会好;病已一月,针治十次可以好。病程的远近或时间的多少,都可根据这三天针一次的方法来计算之。至于邪气内阻,久而不愈之病,可仔细观察病人的血络,针刺血络出尽其恶血。
黄帝说:内外之病治疗上难易的情况是怎样的?伯高回答说:外形先受病而尚未伤及内脏的,针治次数可以根据已病的日数减半计算。如果内脏先受病而后相应及于外形的,针刺次数则应当加倍计算。这是说疾病部位有内外之分,而治疗上也有难易的区别。
黄帝问伯高说:我听说人的外形有缓急,正气有盛衰,骨骼有大小,肌肉有坚脆,皮肤有厚薄,从这些方面怎样来确定人的寿夭呢?伯高回答说:外形与正气相称的多长寿;不相称的多夭折。皮肤与肌肉相称的多长寿;不相称的多夭折。内在血气经络的强盛超过外形的多长寿;不能超过外形的多夭折。
黄帝说:什么叫做形体的缓急?伯高回答说:外形壮实而皮肤舒缓的多长寿;外形虽盛而皮肤紧急的多夭折。外形壮实而脉象坚大有力的为顺;外形虽盛而脉象弱小无力的为气衰,气衰是危险的。假使外形虽盛而颧骨不突起者骨骼小,骨骼小的多夭折。如外形壮实,而大肉突起有分理者是肉坚实,肉坚实的人多长寿;外形虽盛而大肉无分理不坚实者是肉脆,肉脆的人多夭折。以上所说,虽是人的先天禀赋,但是可以根据这些形气的不同情况来衡量体质之强弱,从而推断其长寿或夭折。医工必须明白这些道理,而后临床时根据形气的情况,以决定预后的良与不良。
黄帝说:我已听过关于寿夭的区别,但究竟怎样来衡量呢?伯高回答说:凡是面部肌肉陷下,而四周骨骼显露的,不满三十岁就会死亡。如果再加上疾病的影响,不到二十岁就会有死亡的可能。
黄帝说:从形与气的相胜情况,如何来决定寿夭呢?伯高回答说:健康人正气胜过外形的就会长寿;病人肌肉已经极度消瘦,虽然正气胜过外形,也终将不免要死亡;如果外形胜过正气,则是很危险的。
黄帝说:我听说刺法有三变,什么叫三变呢?伯高回答说:有刺营分,刺卫分,刺寒痹羁留于经络三种。
黄帝说:这三种刺法是怎样的?伯高回答说:刺营分时要疏通其血,刺卫分时要调和其气,刺寒痹时要使热气纳于内。
黄帝说:营分、卫分、寒痹的病状如何?伯高回答说:营分病多出现寒热往来,呼吸少气,血上下妄行。卫有病则痛无定处,也不定时,胸腹会感到满闷或者窜动作响,这是风寒侵袭于肠胃所致。寒痹的病状,多由病邪久留而不解,因此时常感到筋骨作痛,甚或皮肤麻木不仁。
黄帝说:刺寒痹怎样才能使躯体内部产生热感?伯高回答说:对一般体质比较好的劳动者病人,可用烧红的火针刺治,而对养尊处优体质较差的病人,则多用药熨。
黄帝说:药熨的方法怎样?伯高回答说:用醇酒二十升,蜀椒一升,干姜、桂心各一斤。共四种药,都捣碎,浸在酒中。再用丝绵一斤,细白布四丈,一齐纳入酒中。把酒器加上盖,并用泥封固,不使泄气,放在燃着的干马粪内煨,经过五天五夜,将细布与丝绵取出晒干,干后再浸入酒内,如此反复地将药酒浸干为度。每次浸的时间要一整天,然后拿出来再晒干。等酒浸干后,将布做成夹袋,每个长六到七尺,共做成六七个,将药渣与丝绵装入袋内。用时取生桑炭火,将夹袋放在上面烘热,熨敷于寒痹所刺的地方,使得热气能深透于病处。夹袋冷了再将其烘热。如此熨敷三十次,每次都使患者出汗。出汗后用手巾揩身,也需要三十遍。并令患者在室内行走,但不能见风。按照这样的方法,每次针治时,再加用熨法,病就会好了。这就是“内热”的方法。
下卷 灵枢篇 官针
凡刺之要,官针最妙。九针之宜,各有所为,长、短、大、小,各有所施也。不得其用,病弗能移。疾浅针深,内伤良肉,皮肤为痈;病深针浅,病气不泻,支为大脓。病小针大,气泻太甚,疾必为害;病大针小,气不泄泻,亦复为败。失针之宜。大者泻,小者不移。已言其过,请言其所施。
病在皮肤无常处者,取以镵针于病所,肤白勿取。病在分肉间,取以圆针于病所。病在经络痼痹者,取以锋针。病在脉,圆气少,当补之者,取以提针于井荥分俞。病为大脓者,取以铍针。病痹气暴发者,取以圆利针。病痹气痛而不去者,取以毫针。病在中者,取以长针。病水肿不能通关节者,取以大针。病在五脏固居者,取以锋针,泻于井荥分俞,取以四时。
凡刺有九,以应九变。一曰俞刺,俞刺者,刺诸经荥输脏俞也;二曰远道刺,远道刺者,病在上,取之下,刺腑俞也;三曰经刺,经刺者,刺大经之结络经分也;四曰络刺,络刺者,刺小络之血脉也;五曰分刺,分刺者,刺分肉之间也;六曰大泻刺,大泻刺者,刺大脓以铍针也;七曰毛刺,毛刺者,刺浮痹皮肤也;八曰巨刺,巨刺者,左取右,右取左;九曰焠刺,焠刺者,刺燔针则取痹也。
凡刺有十二节,以应十二经。一曰偶刺,偶刺者,以手直心若背,直痛所,一刺前,一刺后,以治心痹。刺此者,傍针之也。二曰报刺,报刺者,刺痛无常处也。上下行者,直内无拔针,以左手随病所按之,乃出针,复刺之也。三曰恢刺,恢刺者,直刺傍之,举之前后,恢筋急,以治筋痹也。四曰齐刺,齐刺者,直入一,傍入二,以治寒气小深者;或曰三刺,三刺者,治痹气小深者也。五曰扬刺,扬刺者,正内一,傍内四,而浮之,以治寒气之搏大者也。六曰直针刺,直针刺者,引皮乃刺之,以治寒气之浅者也。七曰输刺,输刺者,直入直出,稀发针而深之,以治气盛而热者也。八曰短刺,短刺者,刺骨痹,稍摇而深之,致针骨所,以上下摩骨也。九曰浮刺,浮刺者,傍入而浮之,以治肌急而寒者也。十曰陰刺,陰刺者,左右率刺之,以治寒厥;中寒厥,足踝后少陰也。十一曰傍针刺,傍针刺者,直刺傍刺各一,以治留痹久居者也。十二曰赞刺,赞刺者,直入直出,数发针而浅之,出血是谓治痈肿也。
脉之所居,深不见者,刺之微内针而久留之,以致其空脉气也。脉浅者,勿刺,按绝其脉乃刺之,无令精出,独出其邪气耳。
所谓三刺,则谷气出者。先浅刺绝皮,以出陽邪,再刺则陰邪出者,少益深绝皮,致肌肉,未入分肉间也;已入分肉之间,则谷气出。故刺法曰:始刺浅之,以逐邪气,而来血气,后刺深之,以致陰气之邪,最后刺极深之,以下谷气。此之谓也。故用针者,不知年之所加,气之盛衰,虚实之所起,不可以为工也。
凡刺有五,以应五脏,一曰半刺,半刺者,浅内而疾发针,无针伤肉,如拔毛状,以取皮气,此肺之应也。
二曰豹文刺,豹文刺者,左右前后针之,中脉为故,以取经络之血者,此心之应也。
三曰关刺,关刺者,直刺左右尽筋上,以取筋痹,慎无出血,此肝之应也;或曰渊刺;一曰岂刺。
四曰合谷刺,合谷刺者,左右鸡足,针于分肉之间,以取肌痹,此脾之应也。
五曰输刺,输刺者,直入直出,深内之至骨,以取骨痹,此肾之应也。
针刺的要点,在于正确选用符合规格的针具。九针各有其不同的功用,它各自的长、短、大、小也决定了各有不同的用法。如果用法不当,病就不能祛除。病在浅表的却针刺过深,就会损伤里面的好肉,发生痈肿。病在深部的却针刺过浅,病邪就不能排除,反而会形成大的脓疡。病轻浅却用大针,会使元气外泄而加重病情;疾病深重却用小针,邪气得不到排泄,治疗也就得不到效果了。不正确的用针往往是宜用小针却因误用了大针而泄去了正气,应用大针却误用了小针而使病邪得不到排除。这里已经说了错用针具的害处,那就让我再谈九针的正确用法。
病在皮肤而无固定的地方,可以用镵针针刺病变部位,但皮肤苍白的就不能针刺了。病在肌肉间的,可以用圆针刺病变部位。病在经络,日久成痹的,应用锋针治疗。病在经脉,而气又不足的,当用补法,以提针按压井、荥、输等穴位。对患严重脓疡的,应当用铍针排脓治疗。痹证急性发作的,应当用圆利针治疗。患痹证而疼痛又日久不止的,可以用毫针治疗。病已入里的,应当用长针刺治。患水肿并且关节不通利的,应当用大针刺治。病在五脏而固留不去的,可用锋针,在井荥输等穴用泄法刺治,并依据四时与腧穴的关系进行选穴。
针刺有九种方法,以对九种不同的病进行刺治。第一种叫做腧刺,腧刺是针刺十二经四肢的井、荥、输、经、合等各穴,以及背部两侧的脏腑腧穴。第二种叫做远道刺,远道刺的意思是说病在上部的,从下部取穴,针刺足三陽经的腑腧穴。第三种叫做经刺,经刺就是针刺在深部经脉触到的硬结或压痛。第四种叫络刺,络刺就是刺皮下浅部的小络脉。第五种叫分刺,分刺就是针刺肌肉的间隙。第六种叫做大泻刺,大泻刺就是用铍针刺肠疡。第七种叫毛刺,毛刺就是针刺皮肤浅表的痹证。第八种叫做巨刺,巨刺就是左侧的病刺右侧的穴,右侧的病刺左侧的穴。第九种叫做焠刺,焠刺就是用燔针治痹证。
针刺有十二种方法,以适应十二经的病变。第一种叫偶刺,偶刺是用手对着胸部或背部,当痛处,一针刺前胸,一针刺后背,以治疗心痹的病。但刺时,针尖要向两旁倾斜。第二种叫报刺,报刺就是用针刺治痛无定处的病。方法是垂直行针,用左手按其痛处然后将针拔出,再进针。第三种叫恢刺,恢刺就是直刺筋脉的旁边,提插运捻向前向后,以治筋痹。第四种叫做齐刺,齐刺就是在病点正中直刺一针,左右两旁再各刺一针,以治寒邪小而深者。此法又叫三刺,三刺可以治疗痹气小而深的病。第五种叫扬刺,扬刺就是在病点正中刺一针,在病变周围刺四针,用浅刺法,以治寒气广泛的病。第六种叫做直针刺,直针刺就是用手捏起皮肤,将针沿皮直刺而入,以治寒气较浅的病。第七种叫做输刺,输刺就是将针直入直出,取穴少却又刺得深,以治气盛而有热的病。第八种叫做短刺,短刺可以治疗骨痹病,方法是慢慢进针,同时稍稍摇动针体,使针渐渐深入骨部,然后再上下提插摩擦骨部。第九种叫浮刺,浮刺是在病点旁浮浅的斜刺,以治疗肌肉挛急而寒的病。第十种叫陰刺,陰刺为左右都刺,以治寒厥病,凡中寒厥的,应刺足内踝后面的太溪穴。第十一种叫傍针刺,傍针刺就是在病点直刺一针,旁边也刺一针,以治久而不愈的痹症。第十二种叫赞刺,赞刺就是直入直出,快速进出针并浅刺出血,以治疗痈肿。
经脉所在的部位,深而难见的,针刺时要轻轻地进入而长时间留针,以疏导孔中的脉气。脉浅的不要刺,要先按绝经脉气,才可以进针,不使精气外泄,只使其邪气排出。
所谓经过三刺就使谷气流通的针法,是先浅刺皮肤,以宣泄陽邪;如果再刺就会使陰邪排出,稍微深刺,透过皮肤而接近肌肉,但没有刺到肌肉之间;当刺达肌肉之间时,谷气就会流通,针感也就出现了。所以刺法讲:开始应当浅刺,以驱逐浅表的邪气,而让血气流通;然后再深刺,以使陰邪外泄,最后深刺到深处,以疏导谷气。这就叫三刺。所以用针的人,如果不知道每年运气的变化、气的盛衰所引起的疾病的虚实状况,就不能成其为医者。
还有五种刺法,可以与五脏有关的病变相应。第一叫半刺,半刺就是下针浅而很快出针,不刺伤肌肉,就像拔除毫毛一般,以祛除皮毛间的邪气,这是相应于肺脏的刺法。
第二叫豹文刺,豹文刺就是在病变部位的左右前后下针,以刺中络脉使其出血为度,以消散经络间的淤血,这是相应于心脏的刺法。
第三叫关刺,关刺就是直刺四肢关节的附近,以治疗筋痹,但应当注意刺时不能出血,这是相应于肝脏的刺法,也叫渊刺,又叫岂刺。
下卷 灵枢篇 本神
黄帝问于岐伯曰:凡刺之法,先必本于神。血、脉、营、气、精、神,此五脏之所藏也。至其婬泆离脏则精失、魂魄飞扬、志意恍乱、智虑去身者,何因而然乎?天之罪与?人之过乎?何谓德、气、生、精、神、魂、魄、心、意、志、思、智、虑?请问其故。
岐伯答曰:天之在我者德也,地之在我者气也。德流气薄而生者也。故生之来谓之精;两精相搏谓之神;随神往来者谓之魂;并精而出入者谓之魄;所以任物者谓之心;心有所忆谓之意;意之所存谓之志;因志而存变谓之思;因思而远慕谓之虑;因虑而处物谓之智。
故智者之养生也,必顺四时而适寒暑,和喜怒而安居处,节陰陽而调刚柔。如是,则僻邪不至,长生久视。
是故怵惕思虑者则伤神,神伤则恐惧流婬而不止。因悲哀动中者,竭绝而失生。喜乐者,神惮散而不藏。愁忧者,气闭塞而不行。盛怒者,迷惑而不治。恐惧者,神荡惮而不收。
心,怵惕思虑则伤神,神伤则恐惧自失。破月囷脱肉,毛悴色夭死于冬。
脾,愁忧而不解则伤意,意伤则恍乱,四肢不举,毛悴色夭死于春。
肝,悲哀动中则伤魂,魂伤则狂忘不精,不精则不正,当人陰缩而挛筋,两胁骨不举,毛悴色夭死于秋。
肺,喜乐无极则伤魄,魄伤则狂,狂者意不存人,皮革焦,毛悴色夭死于夏。
肾,盛怒而不止则伤志,志伤则喜忘其前言,腰脊不可以俛仰屈伸,毛悴色夭死于季夏。
恐惧而不解则伤精,精伤则骨酸痿厥,精时自下。是故五脏主藏精者也,不可伤,伤则失守而陰虚;陰虚则无气,无气则死矣。
是故用针者,察观病人之态,以知精、神、魂、魄之存亡,得失之意,五者以伤,针不可以治之也。
肝藏血,血舍魂,肝气虚则恐,实则怒。
脾藏营,营舍意,脾气虚则四肢不用,五脏不安,实则腹胀经溲不利。
心藏脉,脉舍神,心气虚则悲,实则笑不休。
肺藏气,气舍魄,肺气虚,则鼻塞不利少气,实则喘喝胸盈仰息。
黄帝问岐伯道:运用针刺的一般法则,必须以人的生命活动为根本。因为血、脉、营、气、精、神,这些都属五脏所藏的维持生命活动的物质和动力。如果七情过度,使其与内脏分离,那么精气就随之而散失,魂魄不定而飞扬,志意无主而恍乱,思考决断能力丧失,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究竟是天生的灾难,还是人为的过失呢?什么叫德、气、生、精、神、魂、魄、心、意、志、思、智、虑?请教其中的道理。
岐伯回答说:天所赋予人的是“德”(如自然界的气候、日光雨露等),地所赋予人的是“气”(如地面上的物产)。因此,由于天之德下行与地之气上交,陰陽相结合,使万物化生,人才能生存。人之生命的原始物质,叫做精;男女交媾,两精结合而成的生机,叫做神;随从神气往来的精神活动,叫做魂;从乎精的先天本能,叫做魄;脱离母体之后,主宰生命活动的,叫做心;心里忆念而未定的,叫做意;主意已考虑决定,叫做志;根据志而反复思考,叫做思;思考范围由近及远,叫做虑;通过考虑后而毅然处理,叫做智。
所以聪明的人保养身体,必定是顺从四时节令变化,来适应气候的寒暑,不让喜怒过度,注意正常的饮食起居,节制陰陽的偏颇,调剂刚柔的活动。这样,四时不正的邪气也难以侵袭,从而能够获致长寿而不易衰老。
恐惧和思虑太过能损伤心神,神伤而恐惧的情绪时时流露于外。因悲哀太甚,内伤肝脏,能使正气耗竭以至绝灭而死亡。喜乐过度,使神气涣散而不守。忧愁太甚,使气机闭塞不通。大怒以后,能使神识昏迷。恐惧太甚,也使神气散失而不收。
心因恐惧和思虑太过而伤及所藏之神,神伤便会时时恐惧,不能自主,久而大肉瘦削,皮毛憔悴,气色枯夭,死亡在冬季。
脾因忧愁不解而伤及所藏之意,意伤便会胸膈烦闷,手足无力举动,皮毛憔悴,气色枯夭,死亡在春季。
肝因悲哀太过而伤及所藏的魂,魂伤便会狂妄而不能精明,举动失常,同时使人前陰萎缩,筋脉拘挛,两胁不能舒张,皮毛憔悴,气色枯夭,死亡在秋季。
肺因喜乐太过而伤及所藏的魄。魄伤便会形成癫狂,语无伦次,皮毛肌肤憔悴,气色枯夭,死亡在夏季。
肾因大怒不止而伤及所藏的志,志伤便会记忆力衰退,腰脊不能俯仰转动,皮毛憔悴,气色枯夭,死亡在夏季。
又因恐惧不解而伤精,精伤则骨节酸软痿弱,四肢发冷,精液时时外流。所以说,五脏都主藏精,不能损伤,伤则所藏之精失守而为陰不足,陰不足则正气的化源断绝,人无正气则死。
因此,用针治病,应当仔细察看病人的神情与病态,从而了解其精、神、魂、魄、意、志有无得失的情况,如果五脏之精已经耗伤,就不可以妄用针刺治疗。
肝脏主藏血,血中舍魂,肝气虚则易产生恐惧,肝气实则容易发怒。
脾脏主藏营,营中舍意,脾气虚则四肢不能运动,五脏缺乏营气而不能发挥正常的功能,脾气实则发生腹中胀满,大小便不利。
肺脏主藏气,气中舍魄,肺气虚则发生鼻塞呼吸不利、短气,肺气实则喘促胸满,仰面呼吸。
肾脏主藏精,精中舍志,肾气虚则四肢厥冷,肾气实则小腹作胀。五脏发生病变,必须审察其病状,进一步分析其病症属虚还是属实,然后谨慎地进行调治。
下卷 灵枢篇 终始
凡刺之道,毕于终始,明知终始,五脏为纪,陰陽定矣。陰者主脏,陽者主腑,陽受气于四末,陰受气于五脏,故泻者迎之,补者随之,知迎知随,气可令和,和气之方,必通陰陽。五脏为陰,六腑为陽,传之后世,以血为盟。敬之者昌,慢之者亡。无道行私,必得天殃。
谨奉天道,请言终始。终始者,经脉为纪。持其脉口人迎,以知陰陽有余不足,平与不平,天道毕矣。所谓平人者不病,不病者,脉口人迎应四时也,上下相应而俱往来也,六经之脉不结动也,本末之寒温之相守司也。形肉血气必相称也,是谓平人。
少气者,脉口人迎俱少,而不称尺寸也。如是者,则陰陽俱不足,补陽则陰竭,陰则陽脱。如是者,可将以甘药,不可饮以至剂,如此者弗灸。不巳者因而泄之,则五脏气坏矣。
人迎一盛,病在足少陽,一盛而躁,病在手少陽。人迎二盛,病在足太陽,二盛而躁,病在手太陽,人迎三盛,病在足陽明,三盛而躁,病在手陽明。人迎四盛,且大且数,名曰溢陽,溢陽为外格。
脉口一盛,病在足厥陰;厥陰一盛而躁,在手心主。脉口二盛,病在足少陰;二盛而躁,在手少陰。脉口三盛,病在足太陰;三盛而躁,在手太陰。脉口四盛,且大且数者,名曰溢陰。溢陰为内关,内关不通,死不治。人迎与太陰脉口俱盛四倍以上,名曰关格。关格者,与之短期。
人迎一盛,泄足少陽而补足厥陰,二泄一补,日一取之,必切而验之,疏取之,上气和乃止。人迎二盛,泻足太陽补足少陰,二泻一补,二日一取之,必切而验之,疏取之,上气和乃止。人迎三盛,泻足陽明而补足太陰,二泻一补,日二取之,必切而验之,疏取之,上气和乃止。
脉口一盛,泻足厥陰而补足少陽,二补一泻,日一取之,必切而验之,疏而取,上气和乃止。脉口二盛,泻足少陰而补足太陽,二补一泻,二日一取之,必切而验之,疏取之,上气和乃止。脉口三盛,泻足太陰而补足陽明,二补一泻,日二取之,必切而验之,疏而取之,上气和乃止。所以日二取之者,太、陽主胃,大富于谷气,故可日二取之也。
人迎与脉口俱盛三倍以上,命曰陰陽俱溢,如是者不开,则血脉闭塞,气无所行,流婬于中,五脏内伤。如此者,因而灸之,则变易而为他病矣。
凡刺之道,气调而止,补陰泻陽,音气益彰,耳目聪明。反此者,血气不行。
所谓气至而有效者,泻则益虚,虚者,脉大如其故而不坚也;坚如其故者,适虽言故,病未去也。补则益实,实者,脉大如其故而益坚也;夫如其故而不坚者,适虽言快,病未去也。故补则实、泻则虚,痛虽不随针,病必衰去。必先通十二经脉之所生病,而后可得传于终始矣。故陰陽不相移,虚实不相倾,取之其经。
凡刺之属,三刺至谷气,邪僻妄合,陰陽易居,逆顺相反,沉浮异处,四时不得,稽留婬泆须针而去。故一刺则陽邪出,再刺则陰邪出,三刺则谷气至,谷气至而止。所谓谷气至者,已补而实,已泻而虚,故以知谷气至也。邪气独去者,陰与陽未能调而病知愈也。故曰:补则实,泻则虚,痛虽不随针,病必衰去矣。
陰盛而陽虚,先补其陽,后泻其陰而和之。陰虚而陽盛,先补其陰,后泻其陽而和之。
三脉动于足大趾之间,必审其实虚,虚而泻之,是谓重虚。重虚病益甚。凡刺此者,以指按之,脉动而实且疾者疾泻之,虚而徐者则补之。反此者,病益甚。其动也,陽明在上,厥陰在中,少陰在下。
膺俞中膺,背俞中背,肩膊虚者,取之上。重舌,刺舌柱以铍针也。手屈而不伸者,其病在筋,伸而不屈者,其病在骨,在骨守骨,在筋守筋。
补须一方实,深取之,稀按其痏,以极出其邪气。一方虚,浅刺之,以养其脉,疾按其痏,无使邪气得入。邪气来也紧而疾,谷气来也徐而和。脉实者深刺之,以泄其气;脉虚者,浅刺之,使精气无泻出,以养其脉,独出其邪气。刺诸痛者,其脉皆实。
故曰:从腰以上者,手太陰陽明皆主之;从腰以下者,足太陰陽明皆主之。病在上者下取之;病在下者高取之;病在头者取之足;病在腰者取之腘。病生于头者,头重;生于手者,臂重;生于足者,足重。治病者,先刺其病所从生者也。
春气在毛,夏气在皮肤,秋气在分肉,冬气在筋骨。刺此病者,各以其时为齐。故刺肥人者,以秋冬之齐,刺瘦人者,以春夏之齐。
病痛者,陰也,痛而以手按之不得者,陰也,深刺之。病在上者,陽也。病在下者,陰也。痒者,陽也,浅刺之。
病先起陰者,先治其陰,而后治其陽;病先起陽者,先治其陽,而后治其陰。
刺热厥者,留针反为寒;刺寒厥者,留针反为热。刺热厥者,二陰一陽;刺寒厥者,二陽一陰。所谓二陰者,二刺陰也;一陽者,一刺陽也。
久病者,邪气入深。刺此病者,深内而久留之,间日而复刺之,必先调其左右,去其血脉,刺道毕矣。
凡刺之法,必察其形气。形肉未脱,少气而脉又躁,躁厥者,必为缪刺之,散气可收,聚气可布。
深居静处,占神往来,闭户塞牖,魂魄不散,专意一神,精气之分,毋闻人声,以收其精,必一其神,令志在针。浅而留之,微而浮之,以移其神,气至乃休。男内女外,坚拒勿出,谨守勿内,是谓得气。
凡刺之禁:新内勿刺,新刺勿内;已醉勿刺,已刺勿醉;新怒勿刺,已刺勿怒;新劳勿刺,已刺勿劳;已饱勿刺,已刺勿饱;已饥勿刺,已刺勿饥;已渴勿刺,已刺勿渴;大惊大恐,必定其气乃刺之。乘车来者,卧而休之,如食顷乃刺之。出行来者,坐而休之,如行千里顷乃刺之。凡此十二禁者,其脉乱气散,逆其营卫,经气不次,因而刺之,则陽病入于陰,陰病出为陽,则邪气复生。粗工勿察,是谓伐身,形体淫乱,乃消脑髓,津液不化,脱其五味,是谓失气也。
太陽之脉,其终也。戴眼,反折,瘈瘲,其色白,绝皮乃绝汗,绝汗则终矣。
少陽终者,耳聋,百节尽纵,目系绝,目系绝,一日半则死矣。其死也,色青白,乃死。
陽明终者,口目动作,喜惊、妄言、色黄;其上下之经盛而不行,则终矣。
少陰终者,面黑,齿长而垢,腹胀闭塞,上下不通而终矣。
针刺的原理,全都在“终始”之中,如果要准确了解终始的含义,就必须以五脏为纲纪,以确定陰经陽经的关系。陰经主五脏,陽经主六腑。陽经承接四肢中运行的脉气,陰经承接五脏中运行的脉气。所以,在采用泄法刺治时要迎而守之,采用补法刺治时要随而济之。掌握了迎随补泄的要领,就可以使脉气调和。而调和脉气的要点,在于了解陰陽规律,五脏为陰,六腑为陽。如果要将这些道理传授给后世,传授时应歃血盟誓,也只有如此,才能发扬光大。如果不加重视,这些道理就会逐渐消亡,如果不按这些方法去做,就会造成天祸。
谨慎地顺应天地间陰陽盛衰的道理,以掌握针刺终始的含义。所谓终始,就是以十二经脉为纲纪,诊察寸口和人迎两处,以了解人体陰陽的虚实盛衰,以及陰陽的平衡情况。这样也就大致掌握了陰陽盛衰的规律。所谓平人,就是平常无病的人。平人的脉口和人迎两处的脉象是和四时的陰陽变化相和的,脉气也上下相应,往来不息,六经的脉搏既无结涩和不足,也没有动疾有余的现象产生,内脏之本和肢体之末,在四时寒温变化时,就能相互协调,形肉和血气也能互为协调。这就是平常无病的人。
气短的人,脉口和人迎都会表现出虚弱无力的脉象,与两手的寸、尺两脉也不相称。这种情况,属于陰陽都不足的征象。治疗时,如果补陽,就会导致陰气衰竭,泄陰又会导致陽气脱泄。因此,只能用甘缓的药剂加以调补,如果还不能痊愈则可服用能快速起效的药物。像这样的病,切勿用艾灸治疗,如果因不能快速产生疗效,而用泄法,那么五脏的精气就会受到损害。
人迎脉比寸口大一倍的,病在足少陽胆经,大一倍而又同时出现躁动症状的,病在手少陽三焦经。人迎脉比寸口大两倍的,病在足太陽膀胱经,大两倍而又同时有躁动症状的,病在手太陽小肠经。人迎脉比寸口脉大三倍的,病在足陽明胃经,大三倍而又同时有躁动症状的,病在手陽明大肠经。人迎脉比寸口大四倍的,并且脉象又大又快的,叫溢陽,溢陽是因为六陽盛极,而不能与陰气相交,所以称为外格。
寸口脉比人迎大一倍的,病在足厥陰肝经,大一倍而又同时有躁动症状的,病在手厥陰心包络经。寸口脉比人迎大两倍,病在足少陰肾经,大两倍而又同时有躁动症状的,病在手少陰心经。寸口脉比人迎大三倍,病在足太陰脾经,大三倍而又同时有躁动症状的,病在手太陰肺经。寸中脉比人迎大四倍,并且脉象又大又快的,叫做溢陰。溢陰是因为六陰盛极,而不能与陽气相交,所以称为内关。内关是陰陽隔绝的死症。人迎与寸口脉都比平常的大四倍以上的,叫做关格。出现了关格的脉象,人也就接近死期了。
人迎脉比寸口脉大一倍的,就应泄足少陽胆经,而补足厥陰肝经。用二泄一补法,每日针刺一次,施针时,还必须切人迎与寸口脉,以测病势的进退,如果表现为躁动不安的,应取上部的穴位,直到脉气调和了才能停止针刺。人迎脉比寸口脉大二倍,就应该泄足太陽膀胱经,补足少陰肾经。用二泄一补法,每两日针刺一次,施针时,还应切人迎与寸口脉,以测病势的进退,如果同时有躁动不安的情况的,应取用上部的穴位,直到脉气调和了才能停止针刺。人迎脉比寸口脉大三倍的,就应该泄足陽明胃经,补足太陰脾经,用二泄一补法,每日针刺二次,施针时,还应切人迎与寸口脉,以测病势的进退,如果表现为躁动不安的,就取上部的穴位,直到脉气调和了,才能停止针刺。
寸口脉比人迎脉大一倍的,应该泻足厥陰肝经,以补足少陽胆经,用二泄一补法,每日针刺一次,施针时,还应切寸口与人迎脉,以测病势的进退,如果有躁动不安的情况的,就应取上部的穴位,直到脉气调和了,才能停止针刺。寸口脉比人迎脉大二倍的,应该泄足少陰肾经,以补足太陽膀胱经。用二泄一补法,每两日针刺一次,施针时,还应切寸口与人迎脉,以测病势的进退,如果有躁动不安的情况的,应取上部的穴位,直到脉气调和了,才能停止针刺。寸口脉比人迎脉大三倍的,应该泄足太陰脾经,以补足陽明胃经,用二泄一补法,每日针刺两次,施针时,还应切寸口与人迎脉,以测病势的进退,如果有躁动不安的情况的,应取上部的穴位,直到脉气调和了,才能停止针刺。每日针刺两次的原因是什么呢?因为太陽主胃,当谷气充盛时,人就气多血多,所以可以每日刺两次。
人迎和寸口脉的脉象都比平常大三倍以上的,叫做陰陽俱溢。这样的病,如果不加以疏理,血脉就会闭塞,气血也不能流通,流溢于肉里,就会损伤五脏。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妄用了灸法,就会导致变易,而引发其他的疾病。
大凡针刺,都以达到陰陽调和为目的。补陰泄陽,就是补五脏不足的正气,泄六婬邪气,这样人才能声音清朗,元气充盛,耳聪目明。如果泄陰补陽,就会导致气血不畅。
所谓针下得气而有了疗效,是说实证因为用了泄法,征候便由实转虚,这种虚症的脉象虽然与原来的大小相同,但已变得虚软不坚了;如果脉象仍然坚实,病人虽已感到轻快,但疾病也并未祛除。如果虚症用了补法,征候就会由虚转实,这种实症的脉象虽然与原来同样大小,却比先前坚实有力;如果经过针刺,脉象还像以前那样大,却虚软而不坚实,患者虽然觉得舒服,但疾病也未除去。所以应正确运用补泄的手法,以使补能充实正气,泄能祛除邪气,病痛虽不能随着出针而立即除去。但病势却必然会减轻。必须先了解十二经脉的机理,才能领悟终始章的深刻含义。陰经陽经各有固定的循行部位,与脏腑也有确定的配属关系,补虚泄实的原则也不能互为颠倒。针治也应按经取穴。
凡适于用针治的病,都应当用三刺法,使针下获得谷气流通的感觉。由于邪气侵入经脉后会与血气相温和,会扰乱陰陽之气原有的位置,使气血运行的逆顺方向倒置,脉象的沉浮异常,与四时不相应,邪气就会滞留体内而婬溢流散。这些病变,都可用针刺治疗。初刺是刺皮肤,以使浅表的陽邪排出;二刺是刺肌肉,以使陰分的邪气排出;三刺是刺分肉,以使谷气流通而能得气,但得气后就可以出针了。所谓谷气至,是说在用了补法之后,会感觉到正气充实了,在用了泄法之后,会感觉到病邪被排出了。也因此知道谷气已到了。经过针刺,邪气被排出后,虽然陰陽血气还没有得以完全调和,但已察觉病痊愈。所以说准确地使用补法,正气就可得到充实;准确使用泄法,邪气就会衰退,病痛虽然不会随着出针而立即痊愈,但病势必定会减轻的。
陰经的邪气旺盛,陽经的正气虚弱,就应该先补充陽经的正气,再泄去陰经的邪气,以调和其有余和不足。陰经的正气虚弱了,陽经的邪气盛了,应该先补陰经的正气,再泄去陽经的邪气,从而调和它的有余和不足。
足陽明经、足厥陰经、足少陰经三脉,都搏动于足大拇指与食指之间,针刺时应当察视三经的实虚。如果虚症误用了泄法,叫重虚,虚而更虚,病情就免不了会加重。凡是刺治这类病症,可以先切其脉搏,脉的搏动坚实而急速的,就立即用泄法;脉的搏动虚弱而缓慢的,就用补法,如果用了相反的针法,那么病情就会加重。至于三经动脉,足陽明经在足跗之上,足厥陰经在足跗之内,足少陰经在足跗之下。
陰经有病的,应刺胸部的腧穴;陽经有病的,应刺背部的腧穴;肩膊部出现虚症的,应当取上肢经脉的腧穴。对于重舌的患者,应当用铍针,刺舌下根柱部,以排出恶血。手指弯曲而不能伸直的,即筋病;手伸直而不能弯曲的,属骨病。而病在骨的就应当治骨,病在筋的就应当治筋。
用针刺的方法补泄时,必须注意:脉象坚实有力的,就用深刺的方法,出针后也不要很快按住针孔,以利其尽量泄去邪气;脉象虚弱乏力的,就用浅刺的方法,以养护所取的经脉,出针时,则应迅速按住针孔,以防止邪气的侵入。邪气来时,针下会感觉到坚紧而疾速。谷气来时,针下会感觉徐缓而柔和。脉气盛实的,应当用深刺的方法,向外泄去邪气;脉气虚弱的,就应当用浅刺的方法,使精气不至于外泄,而养其经脉,仅将邪气泄出。针刺各种疼痛的病症,大多用深刺的方法,因为痛症的脉象都坚实有力。
所以说:腰以上的病,可取手太陰、手陽明二经的穴位针治;腰以下的病,可取足太陰、足陽明二经的穴位刺治;病在上部的,可以取下部的穴位;病在下部的,可以取上部的穴位;病在头部的,可以取足部的穴位;病在足部的,可以取腘窝部的穴位;病在头部的,会觉得头很沉重;病在手上,臂很沉重;病在足部的,会觉得足很沉重。取穴刺治时,应先找出最先发病的部位,然后再行针刺。
春天的邪气伤人的毫毛,夏天的邪气伤人的皮肤,秋天的邪气伤人的肌肉,冬天的邪气伤人的筋骨。治疗与时令相关的病,针刺的深浅,应该因季节的变化而有所不同。针刺肥胖的人,应采取秋冬所用的深刺法,针刺瘦弱的人,应采取春夏所用的浅刺法。
有疼痛症状的病人,多属陰症,疼痛而用按压的方法却不确定痛处的,也属于陰症,都应当用深刺的方法。病在上部的属陽症,病在下部的属陰症。身体发痒的人,说明病邪在皮肤,属陽症,应采用浅刺的方法。
病起于陰经的,应当先治疗陰经,然后再治陽经;病起于陽经的,应当先治疗陽经,然后再治疗陰经。
刺治热厥的病,进针后应当留针,以使热象转寒;刺治寒厥的病,进针后应当留针,以使寒象转热。刺治热厥的病,应当刺陰经二次,刺陽经一次;刺治寒厥的病,应当刺陽经二次,刺陰经一次。二陰的意思,是指在陰经针刺二次;一陽的意思,是指在陽经针刺一次。
久病的人,病邪的侵入必定已经很深,针刺这类疾病,必须深刺而且留针时间要长,每隔一日应当再针刺一次。还必须先确定邪气在左右的偏盛情况,刺之以使其调和,并去掉血络中的淤血。针刺的道理大体就如此了。
针刺前,必须诊察病人形体的强弱和元气盛衰的情况。如果形体肌肉并不显得消瘦,只是元气衰少而脉象躁动的,这种脉象躁动而厥的病,必须用缪刺法,使耗散的真气可以收敛,积聚的邪气可以散去。
针刺时,刺者应如深居幽静一样,静察病人的精神活动,又如同紧闭的门窗一样,心神贯注,听不到外界的声响,以使精神内守,专一地进行针刺。或用浅刺而留针的方法,或用轻微浮刺的方法,以转移病人的注意力,直到针下得气为止。针刺之后,应使陽气内敛,陰气外散,持守正气而不让其泄出,谨守邪气而不让其侵入,这就是得气的含义。
针刺的禁忌:行房事不久的不可针刺,针刺后不久的不可行房事;正当醉酒的人不可针刺,已经针刺的不能紧接着就醉酒;正发怒的人不可以针刺,针刺后的人不能发怒;刚刚劳累的人不能针刺,已经针刺的人不要过度劳累;饱食之后不可以针刺,已经针刺的人不能食得过饱;饥饿的人不可以针刺,已经针刺的人不要受饥饿;正渴的时候不可以针刺,已经针刺的人不要受渴。异常惊恐的人,应待其情绪稳定之后,才可以针刺。乘车前来的人应该让他躺在床上休息大约一顿饭的时间再给他针刺。步行前来的病人,应叫他坐下休息大约走十里路所需的时间,才可以针刺。以上这十二种情况,大多会脉象紊乱,正气耗散,营卫失调,经脉之气不能依次运行,如果此时草率地针刺,就会使陽经的病侵入内脏,陰经的病传致陽经,使邪气重新得以滋生。庸医不体察这些禁忌而用针刺,可以说是在摧残病人的身体,使其全身酸痛无力,脑髓消耗,津液不能布输,丧失了化生五味的精微,而造成真气消亡,这就是所说的失气。
手足太陽二经脉气将绝时,病人的眼睛上视而不能转动,角弓反张,手足抽搐,面色苍白,皮包败绝,汗水暴下,绝汗一出,人也就快死亡了。
手足少陽二经脉气将绝时,病人会出现耳聋,周身关节松弛无力,目系脉气竭绝而眼珠不能转动,目系已经竭绝,过一日半的时间就会死亡了,临死时会面色青白。
手足陽明二经脉气将绝时,病人会出现口眼抽动、斜,易惊恐,胡言乱语,面色黄,三脉躁动,脉气不行,这时人也就要死亡了。
手足少陰二经脉气将绝时,病人会出现面色发黑,牙齿变长且多污垢,腹部胀满,气机阻塞,上下不通等症,这时就接近死亡了。
手足厥陰二经脉气将绝之时,病人会出现胸中发热,咽喉干燥,小便频数,心烦,甚至舌卷,陰囊上缩等症,并很快会死亡。
手足太陰二经脉气将绝时,病人会出现腹部胀闷,呼吸不利,嗳气,喜呕吐,呕吐时气机上逆,气机上逆面色就会发赤,如果气不上逆就会上下不通,上下不通就会面色发黑,皮毛焦枯等症状,人也因此而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