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伟业 怀古兼吊侯朝宗①

河洛风尘万里昏，百年心事向夷门^②。

气倾市侠收奇用，策动宫娥报旧恩^③。

多见摄衣称上客，几人刎颈送王孙^④。

死生终负侯赢诺，欲滴椒浆泪满樽^⑤。

【注释】①这首诗由咏大梁史事而自伤不能实践对侯方域的诺言。侯朝宗：名方域，河南商丘人。明诸生，复社成员，明末清初著名散文家。作者自注：“朝宗，归德人，贻书约终隐不出。余为世所逼，有负宿诺，故及之。”顺治十一年（1654），朝宗卒，诗似闻其死讯后作。

②河洛：黄河洛水，指中原地区。风尘：指战乱。百年：一生。夷门：大梁城的东门。战国时，侯嬴隐身为夷门监者。

③“气倾”二句：说侯嬴的意气能够倾倒市中侠客，鼓动他们为信陵君所用，又为信陵君策画使如姬盗兵符，夺晋鄙军救赵。市侠，指朱亥。宫娥，指魏王的宠妾如姬。见《史记·魏公子列传》。

④“多见”二句：说信陵君养客很多，但真能以身效死像侯嬴的也少。刎颈，侯嬴因年老不能随信陵君出兵，于信陵君出发时，刎颈自杀。王孙，指信陵君。见《史记·魏公子列传》。以上虽然句句写侯嬴，其实也是在夸赞侯朝宗，因为朝宗也是一位有着侠肝义胆、纵横奇谋的文士。

⑤“死生”二句：死生，一死一生，指朝宗已死而己尚存。侯嬴，借其姓以指侯朝宗。诺，答应人的话，指自注中“为世所逼，有负宿诺”。椒浆，添放花椒的酒，是祭神用的，此知祭死者之酒。《楚辞·九歌·东皇太一》：“奠桂酒兮椒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