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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203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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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羽听到龙且战死,非常恐惧,派盱眙(江苏省盱眙县)人武涉,前往游说韩信。
武涉对韩信说:“天下百姓苦于秦国暴政多年,所以同心协力消灭秦国。秦国灭亡后,大家依自己的功劳,分割土地,各自称王,目的是使士兵得到休养。想不到汉王再次起兵东进,侵占别国的领土。
汉王攻破三秦,率兵出关,又联合诸侯的军队向东攻击西楚,用意十分明显——不吞并天下,不会罢休。汉王的贪婪,竟到这种程度。
而且,汉王这个人不可靠。他数次落入项王之手,项王怜悯他,放他一条生路,但他一脱身便反悔,重新攻击项王,如此忘恩负义。
将军自以为跟汉王情谊深厚,为他拼命,但最后一定会落入他的圈套。您之所以能保全性命到今天,是因为有项王在。
而今,汉王、项王的生死成败,关键在于将军,您若选择支持汉王,汉王就胜;您若支持项王,项王就胜。项王今天覆灭,下一个一定轮到将军。您跟项王有故旧之情,为什么不脱离汉王,跟西楚和解,三分天下,各自称王?放弃这个的选择,坚持帮汉王攻打西楚,这不是智者的选择呀!”
韩信抱歉说:“我曾当过项王的部下,只是一个禁卫官(郎中),拿着武器站岗。我的建议项王不听,计谋也不被采用,所以才弃楚投汉。汉王给我上将军的印信,交给我数万的军队,脱下自己的衣服让我穿,把自己的食物推给我吃,我的建议计谋他都听信采用,才有我今天的成就。
背叛信任你的人是不祥的事情。我对汉王的忠心,至死不变,请你代我叩谢项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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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涉离开后,韩信的智囊蒯彻知道,天下大势,在于韩信一念之间,于是借用相人之术劝韩信说:“我观察您的面相,不过封一个侯爵,而且还不安稳,但看您的背相,却是富贵无比。”
韩信说:“此话怎讲?”
蒯彻说:“天下豪杰起事抗秦时,唯一的忧虑,是如何把秦消灭。而今,楚汉相争,天下遍地死伤,父子双亡,尸骸暴露在荒野的,不计其数。
项王从彭城起兵,连战连捷,威震天下,却被困在京县跟索城之间,不能再进,已有三年。
汉王率十万大军,据守巩县跟洛水,凭借山河的险要,每天出战多次,却没有一点战果,战败的时候,也得不到任何支援。
两王,一个是勇者,一个是智者,都被困住,动弹不得。最苦的是百姓,疲惫不堪,怨声载道,无处依靠。
而今,两王的命运,掌握在您手中。将军帮助汉王,汉王就胜利;将军帮助西楚,西楚就胜利。最好的办法,是和两边都保持良好关系,使他们共存。这时,天下三分,三足鼎立,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将军您具备足够的威望和贤能,又有庞大的军队,驻扎在强大的齐国,如果联合燕、赵,出兵收复两王兵力不足的地方,牵制他们后方,顺应民心,向西为百姓请命,天下一定望风响应。然后分割大国的领土,用来分封已经失去土地的各国诸侯。诸侯们都能分土立国,那么天下都会信服于您,听您的命令,把一切恩德都归到您身上。
齐国的土地,包括胶水、泗水等流域。您凭借齐国的地势国力,再对诸侯以礼相待,他们一定相继到齐国朝拜。
古人说‘天赐不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请将军认真考虑。”
韩信说:“汉王对我有厚恩,我怎能见利忘义?”
蒯彻说:“当初,张耳、陈余两人还未显达时,是生死之交。后来,因为张黡、陈泽二人之事,张耳把陈余格杀在泜水之南。【巨鹿之战,张耳被秦军包围,派张黡、陈泽找陈余请求支援。陈余拨给两人五千精锐,但无济于事,二人战败被杀。张耳以为陈余把张、陈杀死,没有派兵救援,两人因此结下嫌隙。】
巨鹿之战 见前篇 资治通鉴第八卷-秦纪三08-破釜沉舟|巨鹿一战,奠定项羽一生基业,扭转历史。
两人曾经是最亲密的朋友,最终却互相残杀,为什么?因为欲望无穷,人心难测。
如今,您和汉王之间的信任程度,恐怕赶不上张耳和陈余最初的程度吧?但是,你们之间的利害关系,可比张黡、陈泽的事儿大多了。
如果您认为汉王绝对不会害你,那就错了。以前,越国的大夫文种,拯救了几乎灭亡的越国,成就了勾践的霸主地位,结局怎么样呢?还是被勾践杀了。这是野兽尽而猎狗烹啊。
您与汉王的朋友交情,不如张耳与陈余;您与汉王的君臣信义,不如文种与勾践。这两个例子足以借鉴,请将军深思啊!
古人说:‘勇略震主者,身危。’‘功盖天下者,不赏。’如今,将军您拥有勇略震主的威望,又立下无法赏赐的功劳。归楚,西楚不信任您;归汉,汉王也会对您心存恐惧。请问,您选哪一条路?”
过了几天,蒯彻又向韩信进言说:“善于听取建议,是成功的前提;善于战略规划,是成功的关键。拒绝正确的建议、执行错误的战略,不能长治久安。
智者果断决策,犹豫不决、疑虑重重,为害至大。为了一些细枝末节,看不清天下大势;心里明白的道理,却决心不够,不敢去做,这是失败的祸根。
韩信仍犹豫不决,不忍背叛刘邦;同时,自以为建立了很多功劳,刘邦终究不会夺取他的齐国,因此,谢绝了蒯彻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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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北貉部落(吉林省东部一带)和燕国派遣骑兵,协助刘邦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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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邦下令:在战场上不幸战死的士兵,由政府负责准备丧服和棺材,运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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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邦擢升首都栎阳警备区司令(中尉)周昌,当最高监察长(御史大夫)。周昌是周苛的堂弟。【周苛是刘邦的部下,荥阳兵败被俘,拒绝项羽的招降,被烹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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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羽自知外无援军,而粮食又快吃完,韩信也将发动攻击,十分忧虑。恰巧,刘邦派遣特使侯公,晋见项羽,请求交还老爹刘执嘉和妻子吕雉。项羽利用这个机会,跟刘邦约定:以洪沟(在荥阳市东北,注入黄河,今已堙没)为界,洪沟以西,全部归汉国,洪沟以东,则是西楚的领土。
九月,项羽把刘邦的老爹和吕后,送还刘邦【两人被俘,至今已二年零五个月】,然后再带兵撤回东方。刘邦也打算回到关中,张良、陈平警告说:“汉国拥有天下一半以上的土地,各地首领都已归附。西楚兵力已疲,粮草又尽,这正是上天要灭亡它的时候,如果不乘胜追击,相当于在家里养老虎,自留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