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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教序》畅想曲


圣教序》的“畅想曲”
陈海良


自古以来,世人但学“兰亭”,恐怕也是一面之词,误导了多少人。原因是临习《兰亭序》很难出帖,而且由于当代人学养与理解的偏颇,尤其是“古质而今妍”(《书谱》)的审美流变也会使所学的书法偏于软弱而妩媚,从而趋于俗态!

所以赵孟頫说:“‘天下几人学杜甫,谁得其皮与其骨’(东坡诗云);而《阁帖》中王书的粗制乱造、真假难辨,往往只能作为王书正统系列的一个参照,或者以一个大的书迹背景来研究王书是合适的。

圣教序》虽是唐刻本,但字数较多,《圣教序》保留了王羲之字法的基本的骨架,按照魏晋时期的审美与品藻习惯,即以“神”“情”“气”“韵”四个方面来讲,《圣教序》保留了一个方面

为此,我们要较为全面地展现它的风采——魏晋风韵,应该是联系王羲之的其它摹本和魏晋时期的墨迹来进行综合的分析,来对《圣教序》进行“修缮”,进行“畅想”,“修缮”是为了临帖,而“畅想”是为了创作

然而,棘手的是尽管现在有着好的版本,但是真正从对书法学习研究角度来讲又是很难进行展开的,当然期间也很难看出有什么墨色变化来,因为墨色的要求更是当代书法真正走向现代的重要方面

因此,我们要以“畅想”的思维,从笔法的角度来对《圣教序》进行“神”、“气”、“韵”方面的“修缮”。

什么叫笔法呢?在这里笔法是指符合传统规范的毛笔使用方法,也即用笔方法,而用笔是指毛笔的使用驾驭以及它所显现出来形态效果方法,用笔是广泛意义上的意思,有好与差之分,更有合乎书法用笔与否的区别
只有合乎书法用笔、合乎书法美的书写技巧才是好的笔法,它有着基本的原则要求与审美的内在规定性,从古而今很少有能在笔法的领域突破书家,故赵孟頫有:“用笔千古不易”之说(《定武兰亭》十三跋)。
书法是线条的艺术,它的美是通过它向我们展现的外观来达到的,它的外观是否传统书法美的习惯模式相一致是极其关键的,它的完整性、起讫的提示、流动感、顿挫、线性效果等是评判书法线条的主要方面
圣教序》字法的展示只在结构方面,我们可以从王书摹本中来寻找圣教序》中线条的风神正如梁巘所说:“《圣教序》锋芒俱全,看去反思嫩,今石本模糊,锋芒俱无,看去反觉苍老。吾等临字,要锋尖写出,不可如今人,止学其秀耳”(《评书帖》)。
由此,我们面对摹本时,不能结构所迷惑,应该从线条入手,从笔尖入手。纵观摹本的线条,交待非常清楚,尤其是起始的交待可谓细致入微。而正是这细致入微处显示了王羲之运笔的线路、笔法的隐现、用笔的起承转换等。

而笔法的体现王羲之书法的摹本中有着很好的示范。以《二谢帖》为例。

先从起笔处剖析:《二谢帖》中的“二”,上一“横”是按的动作明显,下方留有一个很大的斜角,说明书写状态的轻松,下一“横”的起笔承上启下,由转而按,按的动作很快而微妙,形成两种不同的起笔形状

“面”的第一“横”起笔用了“切”的方法显得比较整齐而不拖泥带水,“静”的第一“横”就用了“尖峰”,依此类推,要充分的关注它所有字的起笔的变化,是如何造成不同的起笔形状的,我这样分析目的是在临写《圣教序》或其它信札时不会产生雷同的起笔。

另一方面也使得起笔的动作微妙起来,耐看起来,神化起来,我们要象一个侦探,对其所反映出的点点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它是让我们理解其后面的庞大“景象”的端口,而我们在写起笔时因观察不细,往往显得比较随便、草率,交待模糊、笔意不清、笔形混浊;

同样,王书的收笔处总是露出他特有的笔意来,如“谢”字“寸”的一横的收笔,“面”字一横的收笔,同样类推,王羲之是在一种游刃有余的状态完成的。

对起笔与收笔的关注,其主要的目的是使临帖的线条向着一种比较细致、耐看的方面转化,而不是大而化之的临写,帖学是强调笔法细腻的,用笔的起讫处是最能反映细腻和讲究的,它可以说是一种对经典理解开始

还有是起承转换的“关节”部位。一个字的结构是由多个笔画组成的,而组成的关键部位就是关节,关节是最重要的,更是“法”的显现!

可以使有机的部件组合,使一个个不同的部份链接,变成一个有机的系统,从而塑造出一个充满生命力的有机整体也是最能体现作者对笔法的理解和对书法修养

它是顿挫的体现节奏的具体化,而不是一味的流淌,行笔要有节制,“节制”和“停顿”也是为了更好的“流”,是笔锋的一次调整也是“气”的转换,吐纳合理而又合乎自然生理现象,这种开合有序、气韵与笔法的流动与转换符合行笔书写规律的!

今天的好多作者注意书写过程的爽利,而忽视了关节的重要,从而也显现出了自己的薄弱环节,把好多可看的东西省略形成了枯燥简单的“过程”,不见沉着、信手所展现出的一种悠闲与雅致,也就缺少可以细细品味的意韵。

其实这种关节的部位,即使在草书也是点滴都不能放过的,恐怕这就象是律诗中的“格律”,它像镣铐一样制约着你的行动,如使用得当也是光辉灿烂的地方,如果说王书是一个君子风范的话,那么这个关节就是君子的最为重要的“礼仪”。

尽管魏晋士人风流潇洒,但始终保持着士人的节操和人格的独立,“发乎情止乎礼”(《诗大序》),而这恐怕也是书法专业与业余的区别

如“静”字“争”的起笔,是充满弹性地与上一笔呼应的,如果缺少了弹力就成为了一种摆设而无生计可言。

又如“省”字的第二个笔画的起笔,首先与上一笔画呼应,而后顿笔,再平拖而起,动作过程清晰而明了还有“不”字的“横撇”收笔是在调锋、蓄势后弹上去的行笔过程

由此,引出一个弹性的问题,弹性是书写过程利用书写的惯性来完成还有一种是一个笔画完成后稍作停顿(调锋),而后蓄势以出。

弹性体现了一种生命力,说明笔画与笔画之间的连结是由生命的动力来链接的,而非机械的摆布,“状如死蛇”,而且,弹性还体现一种柔中带刚的东西,弹性也体现出了一种线条的多变性。

这种有关充满弹性的起始与转换的用笔特点孙过庭书谱》中有着很好的保留和显现,而且,有的地方非常明显地暴露,笔法的形迹已完全向我们展开只是我们不去加以比较和分析

如“草”、“成”、“真”、“使”、“令”、“乎”、“性”。

不过,有一点要强调的是:无论信札还是兰亭》,都可以看出王羲之的用笔是尖的、健的,通过书写时的提、按使得笔画的起、收充满着弹性与变化的玄妙,也使得引带在锋尖的提按中具有了一种时间性、节奏感,也更体现作者对这种灵便的笔法应用与把握,以及自己充满才情的展露!

如果笔尖是钝的、秃的,往往很难临出王书的风神来,尽管信札原迹的笔画不会这样光滑,但也不会是由秃笔写出的!

对信札的起讫、转换关节的仔细观察可以帮助临习本字帖,但是,以此方法应用到对《圣教》的临习中来是可大大提高它的生命力的,可以从模糊的刻痕中转现出清晰的笔法来,使得《圣教充满着活络的气息。

不仅如此,在其他方面,如行笔的过程、引带的流变、信札与《兰亭》的气韵更可以掺入到临习的过程中,这样《圣教序》的笔法与韵味就显现出来不会因刻板所表现的外象那样呆板、僵化。

因此,在对待圣教》时,应该是从墨迹(魏晋)、摹本、继承较好的后人墨迹等几方面多元地来看待并进行研究,由此,通过对《圣教序》的畅想(我只说了一点),我们不仅可以接近一点王羲之,也可在学习创作中起到意想不到效果和展望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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