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伤害了我，还一笑而过》

科学家用猴子做过这样的实验，在笼子里挂一盏灯，只要灯一亮，实验者就会给猴子提供香蕉，猴子当然非常喜欢吃香蕉。

这时候，科学家会密切观察猴子大脑中的多巴胺分泌的情况。分泌多巴胺，就说明猴子在吃香蕉的时候，大脑里正在经历快乐。

一开始，当香蕉进入猴子嘴中之后，猴子大脑才大量分泌多巴胺。这个情况很明显，是香蕉使猴子快乐。但是实验重复一段时间之后，猴子就形成了条件反射，他知道灯一亮就会有香蕉。

这时候科学家发现，在灯亮以后，在香蕉还没给的这个时间段中，猴子大脑就已经开始大量分泌多巴胺。

对香蕉的“预期”，就已经让猴子快乐了。

再到后来，亮灯导致猴子分泌的多巴胺越来越多，而香蕉带来的多巴胺反而越来越少。似乎猴子全部的快乐都在对香蕉的预期之中，真正吃到了香蕉反而不怎么快乐了。

关于这个猴子实验，科学家们关于多巴胺的解读我就不讲了，只讲讲我自己的解读。

猴子与人类的行为习惯很像，所以只用这个实验来解读人的行为模式，不再说猴子。

1、条件反射

通过重复驯化，灯一亮就会有香蕉。

这就是条件反射里对“条件”的泛化，事实上“灯亮”与“有香蕉”之间并没有因果的必然联系，但通过对猴子重复的驯化之后，“灯亮”就演变成了“吃香蕉”的条件。

只要“条件”一出现，“反射”就一定会出现；只要没有“条件”出现，就没有香蕉，就没有“反射”会出现。

其实，人类身上有太多这样的条件反射了。

比如：

有了假期就会快乐。于是乎，没有假期就不会有快乐。

考上了大学就会有出息。于是乎，没有读大学就不会有出息。

有了钱、房、车子才会有好的生活。于是乎，没有这些条件，就不会有好的生活。

……

与科学家驯化猴子一样。人同样会被环境、社会、文化所驯化。

人们大脑里“要怎么样，才能怎样”的根深蒂固的观念，就是被这些东西驯化的因果。

通过条件反射的泛化，人类一样会被设定成“灯一亮”就会“有香蕉”条件反射习惯，在这一点上，人类并不会比猴子高明多少，人类社会仅仅只是可以被泛化的条件比猴子的世界更丰富而己。

并且，猴子只要通过反向驯化就可以解除掉已有的条件反射，就能做到“灯亮不亮关我屁事”。却很少有人类能够反向来修炼自己，从而摆脱环境、社会、别人对自己影响和驯化，人其实比猴子固执多了。

2、条件反射的条件会变成各种预期，预期会演变成各种概念。

人类是唯一可以活在预期（希望）里的物种。这一点人跟猴子“灯亮了多巴胺分沁越来越多，吃到香蕉的时候，反而没有多少多巴胺了”一模一样。

这一点在人类身上的表现就是：

明天要去旅行，于是乎，最快乐的其实并不是明天，而是今天晚上。

也可以表现为：

好不容易已经拥有了自己的房子，十年之后，换一个大房子的预期所带给自己的快乐，远远大于现在的房子带给自己的快乐。也许，现在的房子早已经不产生快乐了，反而会因为不够大，没有别人家的房子好而产生痛苦。

这样的预期，其实就是人类社会所形成的各种概念，概念可以比体验更快乐，概念就是“灯亮了”，体验就是“吃到香蕉”。

佛学说人类活在幻象的世界里面，哲学说人类活在荒谬的世界里面。

两者所指的皆是，人类活在概念的世界里面，而不是活在真实的生命体验之中，活在生命的实相之中。

无奈，这本身就是动物的生理性原理，是人类的本性。这并非是思想家们所说的“人的思维问题”、“人的认知问题”，仅仅只是一种生理机制，只是一种生理性的原理。

不过，在这一点上，人类其实还不如动物。

猴子不会因为“灯不亮了”而痛苦，猴子只会因为饥饿而痛苦。

人类却会因为“灯不亮了”的概念而痛苦，人类会因为某一件事不符合自己的看法、观念和预期，而痛苦万分。人类会把虚幻的条件与反射，演变成文化和概念，并且还能够传承几千年。

但是，人们却从来不去追问这些看法和观念到底是如何得来的，是自己原生的，还是被泛化的条件反射所驯养的。

每个人都自以为是而不自知，活在各种“灯亮了”或是“为什么没有亮灯”的概念之中。

却不知道，“灯亮了”与“有香蕉吃”之间，根本就没有半毛钱关系。

这正是人类所谓的“你伤害了我，还一笑而过”的由来，相当于“香蕉在”，却痛苦于“灯却不亮了”。

却不知道，真正的爱也好，快乐也好，与任何前提条件其实都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佛学所说的“本自具足”其实一点也不高深，不过就是解除了“亮灯”与“香蕉”之间人为的关系而已，解除了活得好的各种前提和条件而已。

如果这只猴子某一天突然醒悟过来：尼玛，一根香蕉而已，整得这么复杂干嘛，然后对驯化自己的人说：“滚粗”……

这其实就是觉悟了！还可以叫“涅槃”。

3、

人活在四种层次里。

第一层，活在各种各样概念的世界里。

其实就是以为要灯亮了才有香蕉吃。

第二层，就是活在各种表象的世界里。

其实就是对香蕉的形状着了迷。

第三层，开始归真，去掉概念和表象之后，活在丰富的体验里。

其实就是对香蕉的味道着了迷。

第四层，彻底摆脱了各种束缚，活在生命的本质当中。

就是对自己的味蕾着了迷。

今天只讲到第一层，下回再叙。

（纯粹的调侃，供参考，别当真……）

———《半山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