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音符之间似乎都有无尽的空间,一张小小的曲谱似乎可以有近乎无穷的演绎。每一首钢琴曲在每一个钢琴家眼里都是一个不同的世界,经过成长的钢琴家内心应有一个宇宙。
《阿西达卡和珊》
作为宫崎骏的艺术搭档,久石让的知名度不可谓不高。久石让谱写过许多知名音乐,但有一首并不被人所注意的音乐被我一直莫名的喜欢,爱不释手,这首曲子初听并不那么好听,那么显眼,但似乎有着一种神秘的吸引力,让我弹了很久。轻抚每一个音符,我都感觉一种对心灵的触摸,灵魂的慰藉。这就是《幽灵公主》的主题曲《阿西达卡和珊》,这首钢琴曲相对其它久石让作品显得异常安静,也没有太多明显而激烈的高潮,并没有其它曲目那么悦耳动听,但那种抚慰和触摸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其中似乎蕴藏着深刻的力量,甚至随着时间,其在我心中的地位甚至超过了久石让许多“更好听”的曲目。
该曲目按照我理解是描绘的《幽灵公主》的男女主角阿西达卡和珊的爱情。阿西达卡第一次看到美丽纯粹的珊便一眼爱上了她。人不会无缘无故认识另一个人,更不会无缘无故爱上一个人,阿西达卡对珊的一见钟情有着深刻的精神背景。《幽灵公主》的主旨是关于人和自然的冲突与共存,阿西达卡寓意着希望人与自然和谐的人,而珊从小被狼养大,是被人类破坏的大自然的深切同情者。在片尾,经过艰难曲折,自然从人类的贪婪的蹂躏和破坏中重新恢复了生机,但阿西达卡和珊的爱情尽管如此真诚而纯粹,却最终无法走到一起,因为他们的相遇相爱的缘分(人和自然的关系)本身就是注定了其矛盾的尖锐性,他们的美丽相遇从一开始就注定是悲剧。
这世上最惨痛的悲剧,便是把最美好纯粹的东西展现给人,寄于巨大的希望,而又如此自然、合理、悄无声息地将其彻底毁掉给人看。《阿西达卡和珊》这钢琴曲便是对心灵的抚慰和触摸。
宫崎骏的动画之所以长盛不衰,经得起时间考验,是因为其和现实世界贴近,有真实的支撑,足以引起心灵长久深刻的共鸣。哪怕说不出也罢,讲不明白也好,那种直击人心的感觉依然可以让印象深刻,毕竟人不可能没有理性,哪怕自己暂时无法解读自己的理性。
《阿西达卡和珊》我初听的版本是久石让本人演奏的武道馆音乐会版本。久石让先生本人的演奏版本感情真挚、深沉、厚重。久石让在琴声中力图把每一个音符都灌注最醇厚深沉的情感,曲尾部分把那份深深的叹息又演绎地淋漓尽致。整首曲子主旨似为对美好爱情的赞颂和叹息,以对心灵的抚慰为要义,偏重日式悲感与深情。
新旧不可以两分,所以温故不可以不纳新,纳新不可以不温故。事物的总是在不断演进,旧的问题不会自己消失,需要新的变化将之消融,新进展则意味着新的选择的可能性和旧有问题得以解决的可能,但新事物本身由于和原有系统的不适应和对未曾见过的新进展的过度兴奋或者崇拜,忽略本可以被发现而避免的风险,却造成意料之外的新问题,甚至造成得不偿失的倒退,所以事物的发展大都曲曲折折,看似明显快速,其实长远来看缓慢且痛苦。事物的延续意味着不断更新,新的事物不可能是空中楼阁,必然源自面对新问题对旧有事物的继承和发挥,但现实世界的复杂性又意味着创新的高风险,这意味着实践新事物前谨慎的需要,创新事物本身又需要逐步成熟以解决旧问题,这意味着包容的需要。人性千百年变化微乎其微,对前人经验学习与反思不可不重要,而具体落地的事与客观问题却不断变化出新,甚至愈加复杂,思维与观念不可不与时俱进,甚至独立创新。而对事的更新与创新为人本身争取了可能的空间,而人的天性的发现与发挥又是创新的本源。
如水的变化是生命的韵律,也是改变的主要方式,再生活中意味着耐心与细致。点滴细节与日常的积累是改变和事物呈现的主要方式,重要之物无一不是如此,而事物的特征又总是通过变化才呈现,沉静与耐心便是事物发生效果和自我展现的要义。每一天每一刻那些小小自然的善意是人积累善行的上佳方式,积小可以成大,久而成德。在力所能及的空间内给人以包容和谅解是真实而自然的温暖,是真实不飘渺的善意。习惯与自然的反应承载着宿命,其表现于点滴的细节中,所以不可以没有耐心,不可以不积累。
善念和现实之间有巨大的距离。不可以不对世界感同身受,才可以拥有温度,而产生美好的愿望。世界对愿望的回应是灵性的光芒。愿望与其落地之间的桥梁称之为思维,这是逻辑的力量,独立的逻辑意味着一种现实可能性,而现实却是一个黑匣子,有着无穷尽的可能性同时需要不过度执念地应变与实事求是的探索。不可以不相信未来的美好,心灵不可以不温暖,愿望不可以不真切,思维不可以不严密,实践不可以缺乏积极、谦虚和耐心。
钢琴家的技艺是实现音乐的前提,音乐是精神的承载容器,音乐的灵魂来自钢琴家心中的宇宙,通过音乐表达来自真实生活的体验,将音乐听感与精神链接成为有意义的美感。经过成长的钢琴家心中应有一个宇宙,这是艺术家的成熟。好的成熟不仅关乎体验和直觉,同时也是层次分明的结构与随之而来的深度。这样的成熟不等于一味的保守和没有活力,更与油腻无关,恰恰相反,这意味着更有效的成长,更稳健、持续和有力量的生命力,并同时安定于生活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