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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德格尔与约尔克,1919年
1919年1月21日,马丁和埃尔福丽德的第一个孩子小约尔克出生了。自1月1日起,马丁开始成为胡塞尔的助教。他在学校开设了“哲学思想和世界观问题”的课程。下述片段摘自《海德格尔与妻书》,南京大学出版社2016版,第95-100页。
1
弗莱堡,1919年1月22日
亲爱的小妈妈:
信下午的时候到了——我一直很好地工作到了4点45分。我坐在桌前写信给弗里德、小特鲁特、莉茜、费特尔(康斯坦茨)、隆巴赫、克雷普斯、冯克、科恩。
这是一个在我心中如此明亮而纯粹的快乐,我好一直静静地陪在小约尔克的身旁,并向你表示感谢。一个全新的体验瞬间已经进入了我的爱情当中,这么别致,以至于我到现在也无法从其本源性上来正确地理解它。
这情况就像,当我们接受了一个新的仪式一样,一个这样的,对于任何一个生活瞬间来说都是以新的方式涌出去的。如果你现在常常问你自己,为什么我会如此之安静,那么它就是一个更深的敬畏的快乐的宁静。
晚上好,我亲爱的——帮我问候约尔克——很快我就会满载着幸福和冬日的阳光回到你的身边。
热忱地吻你
你的大黑人
[……]
马丁去康斯坦茨拜访泰奥菲尔·瑞斯,他正在一家医院担任医生,为自己妻子的死亡痛心不已。
2
康斯坦茨,1919年4月17日
从博登湖上寄来我向你们亲爱的复活节祝福——虽然这次看起来不是个天气晴好的复活节——但我们的内心却应该是更加的纯粹而明媚。
我现在常常会想起过去的这些日子,自从小黑人出生以后——我们的生活愈发的充实了,每个人都朝着他自己的方向前进——关于夏天,我还希望一件事情——那就是我们能够更多地说话——“聊聊”——我们的氛围已经是如此的好,以至于我现在就已经开始怀念了——也许是因为疲乏,我希望能在新的环境中获得新的灵感——但是到现在仍然一无所获——第一天的时候,我写出了一些东西,但是第二天就很快全部否定掉了——虽然没有破坏性的东西——但是也没有任何启发醒悟的——一种就这样生活的轻松调调——与之相反的是,有创造性的工作需要高压,现象学的直觉就仿佛电流一样的释放出来——
如果我来回顾过去的这个学期,我还能感觉到,我在怎样的一种一致的基本态度中生活着,我希望在下面的学期中这样的内心状态还能够上升一个水平——我学到了一种东西:沉浸在对具体问题的思考中——现在的巨大任务就是:把具体问题放在中心位置,然后建立起贯穿课程的线索,最后在分析中让关联性自己呈现出来——突然我就有了一个构思——李凯尔特的哲学思考中的一个旧的剩余部分,昨天我试图重新仔细钻研李凯尔特,讲座课的认识对象——然而实话实说,我读不下去——那就是一种内心对于这种不可超越的构建方式且又不讲方法的思想的敌意——因此,我现在还要在讲座课中尝试积极地提出问题,而把那种批判性的四面树敌搁在一边——我现在也就越来越能够理解,为什么胡塞尔根本不愿意花时间和精力来用批判的方式同别人进行论辩——问题的领域是非常宽广的,以至于人们根本不能浪费任何一点点时间。
我试着通过阅读来给我一些启发,但是我发现,我根本没有接受新东西的那种平静状态——总是会有一种逆反情绪,读不进去东西,因为我知道,新出现的问题不能让我转移,并且我可能或短或长时间之后也要把我一开始做的东西放下——因为在相同的情境下,我现在的问题又十分诱人了[?]。
我在泰奥菲尔这里看了新版的埃卡特的全集(迪特里希出版社),这版做得明显更好——当然要除去那个毫无价值的导语——亚当·佩特里第一次印刷了巴塞尔1521版的陶勒的布道者以及和这些一道的类似的一些埃卡特的东西,你知道吗?
泰奥菲尔这里有一些神学哲学著作——这里由于一位新教神父的作用,运动很广泛地展开了——所有的一切我都看成一种巨大的危险——同时也是一种对于教会的警告呼喊,呼唤人们重新回到本来的生活中,摆下一切的平庸、公务员化和习惯。泰奥菲尔和我一起谈论了文德尔班的哲学导论文集——我总是看到了更多东西,一切世界观的哲学和它们的那些空洞的概念看起来多么软弱,哲学其实是纯粹的科学,在那里它成了研究者们的一种体验——成了一种个人的生活的模型——只有在有价值的意义成为有创造力的生活,在它们中存在了现实的地方,意义才成为真的意义——这是我在这里,在泰奥菲尔的圈子里面观察到的——谁能有他那样的资格的话,就能有很大的作为——但是大多数人却只是在其职业中通晓手艺而已。
现在我得去小农民那里了;太遗憾了,我没有带他的照片——尽管复活节兔子已经到他家的小屋里去了;他内心的快乐和那种小小的幸福生活已经很大地影响了我们,每次我们从他那里离开,心中都会带着一种欢快的余韵——我很想你们两个人——孤单,作为研究工作的沃土并不在于外在的单纯的不受打扰的状态——而根本上是一种从一个丰富的“环境”中走出来,还能够回得去的能力——你们两个一起要高兴,并且都收到衷心的祝福来自
你们的小父亲。
马丁为了价值哲学的讲座课正在努力工作,他和泰奥菲尔会去莱辛瑙岛或者去于贝尔林祁远足。
8月中旬,马丁去了贝尔瑙拜访胡塞尔,8月底再次去了康斯坦茨。他在那里还看望了有亲戚关系的费特尔一家,并努力地工作着。9月30日那天,他写道:
关于我的工作我想详细地写写——你在一个方面感觉得很正确;即我在最近几个星期以来内心是如何与这个问题做斗争的——首先是这样的,胡塞尔的一些新的东西虽然没有直接束缚,但却从独立性上对我有了影响——我也是通过胡塞尔接触到科学哲学(die wiss. Phi-los.),就像你曾经有一次正确地发现了,我已经很确定并且在广阔很多的视野和问题上超出了他(über ihn hinaus)。但是30岁的人还没有充分发酵完毕,还常常喜欢胡砍乱伐,尽管有时候只是在私下小范围地这样做——这方面胡塞尔对我是个很好的约束,尽管他已经不可避免地呈现出老态(Alterserscheinungen)。尽管如此,我还是下决心和他一起合作,一方面因为在科学上,最个性的东西只是表现在最客观的奉献以及对事物的构建之上,另一方面就是出于实际的考虑(aus praktischen Rücksichten),如果在封面上能够和胡塞尔的名字列在一起也确实意味着点什么——无论在弗莱堡大学的小范围内还是在整个学界。关于我自身发展的持久性和安全性我却毫不畏惧——这种力量的作用还是成长都很奇怪地处于一种无意识的状态中——我的宗教现象学问题每个月都有新的进展,越来越清楚,我的讲座课我会这样安排,好让我始终和那些问题有着最紧密的关联,并从它们当中列举出非常具体的实例——
编辑:陈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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