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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近东及临近文明之蛇观及蛇神崇拜的传播 | 杨海利


转自公众号:中东研究编辑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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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观念政治象征专题


古代近东及临近文明之蛇观及蛇神崇拜的传播

杨海利

内容提要 古代近东及临近文明中有很多关于蛇的传说传说中蛇的形象有蛇、半人半蛇、半兽半蛇、龙、飞蛇等。《希伯来圣经·创世记》第三章中有关于蛇和生命树、永生的记载,《吉尔伽美什史诗》中也讲到蛇偷走吉尔伽美什找到的仙草,使之失去再返年轻的机会。这两处的蛇似乎都与永生、生命有关,而且蛇在古代近东及临近文化中的确可象征生命、繁殖、医治、复活等,也因此不少文化中有蛇神崇拜,其缘起流传也很复杂,比如拿着双蛇杖的希腊的赫尔墨斯神的原型可能是古代巴比伦的蛇神,经过从巴比伦、赫梯—叙利亚、伊特鲁里亚到希腊—罗马的传播才成了赫尔墨斯。但在一般文化寓意上,大部分古代近东及临近文明中蛇和龙也有负面意象,很多屠龙传说也间接说明了这点。

关键古代近东及临近文明 蛇的形象 蛇神崇拜 文化寓意

作者简介 杨海利,北京大学外国语学院古代西亚语言文明方向博士研究


世界历史发展史中,不同族群的通商、通婚、争战、迁移等活动必然引起文化交流传播,这些文化传播影响表现生活的方方面面。古代两河流域的亚述、巴比伦、赫梯,古代以色列、古代希腊、古代埃及、古代印度等地都有很多文化传播和相互影响古巴比伦和古希伯来文明属于两河流域文化圈,古巴比伦著名的《吉尔伽美什史诗》被称为世界上有文字记载的第一部史诗,而古以色列的《希伯来圣经》[2]也是经典,两书内容有很多可比较探讨之处。本文就从《希伯来圣经·创世记》[3]中记载的蛇以及《吉尔伽美什史诗》中记载的蛇之比较出发,讨论古代近东对蛇的看法,继而扩展到临近的古代文明中蛇的形象,蛇神崇拜的缘起传播及蛇在不同文化中的代表意义

一 古代近东及临近文明中蛇、植物生命关系

《吉尔伽美什史诗》中吉尔伽美什在好友恩奇都死后大为悲伤,看到生死相隔的无奈绝望,想到死的可怕,决心寻访长生永存之道。他遍尝百难、历尽艰辛,终于找到了之前大洪水的逃生者、已位列神班、可以永生的乌特那匹什提[4]。史诗的第十一块泥板记录吉尔伽美什向乌特那匹什提问询长生之道。而乌特那匹什提是作为大洪水的仅存者,被神提升神明位置的,他知人不能自取永生,后来让吉尔伽美什到阿普苏海域深处取海底的一种仙草,那种草能让人延缓衰老、重返少年、永葆青春。吉尔伽美什好不容易取到仙草,带着仙草在返回老家乌鲁克的路上,在一冷水泉处停下来洗澡,把衣服和灵草留在岸上。可在他洗澡的时候,一条蛇(名叫撒鲁[seru])偷走了仙草,蛇吃了草后褪下蛇皮,获得新生。吉尔伽美什非常难过,回到乌鲁克城后仍怀念恩奇都,在神的帮助下,同恩奇都的魂灵见面,得以窥知阴间,进而更深地了解生死决定要积极对待在世生命


吉尔伽美什


创世记》第二章中讲到神一开始警戒亚当说:“园中各样树上的果子,你可以随意吃。只是善恶树上的果子,你不可吃,因为你吃的日子必定死。”(《创世记》2:26-27)第三章中记载蛇诱惑亚当、夏娃吃了那不可吃的善恶树上的果子,之后他们被赶出伊甸园,神命基路伯把守生命树。这里的蛇的希伯来语原文是“nachash”(naw-khawsh'),意为蛇、铜蛇、神话传说中的飞蛇。这两个故事里都讲到是因为蛇的破坏,人失去了难得的变年轻或永生的机会苏美尔文化中也提到由天使基路伯把守生命树。[5]在这点上,两者也相似。

关于《创世记》第三章,孔拉德认为肉身死亡是人受造之初就自带的属性规律,[6]锡安尼也认为人受造而有死亡,[7]吃生命树的果子能帮人得到永生。而彼得·马施尼斯特认为亚当最初被造是可以永生的,只是因吃了善恶树上的果子、违背了神的命令失去了永生。[8]虽然学者在最初人的生死观上看法不同,却大多认可《创世记》中人在伊甸园里时是有永生机会的。而《吉尔伽美什史诗》中即使吉尔伽美什“三分之二是神,三分之一是人”,他也不能永生。

创世记》中的生命树在伊甸园中,兰弗对古代近东文化生命树或植物记载象征做了梳理。他认为生命树或别的植物常被比喻神明或王赐予的祝福,也常是神话传说寻求永生或延长生命目标。[9]但《吉尔伽美什史诗》第十一块泥板中的仙草不是树,它能使吉尔伽美什变年轻,却不能使之永生。他提到这种能给予生命的食物或水在其他文学记载中也出现过,如美索不达米亚的阿达帕传说和伊施塔/伊楠娜传说[10]中阿达帕在安努神赏赐能给他带来生命的面包和水时表达了拒绝,所以虽拥有很多特权,恶疾和不幸也从此伴随着人类。树在很多亚述碑文或浮雕中代表源于神明生命之源,树通过果子给予生命,也可代表神圣世界秩序。[11]兰伯特也认为创世记》第三章中这棵生命树与古近东文化中其他神圣之树都不同,因为它的果子能让人永远活着(《创世记》3:22)。吉尔伽美什取到的仙草(阿卡德语[lammu])长于水下,不是在地上园中;草也不是树;吃草和吃果子也不同;并且吃草只能带来一次性的返老还童,而不是永生。而且阿卡德语lammu无“生命草”之意,可能更指“能医病的药草”。也或者,伊甸园里生命树和植物的繁茂生命有关,进而与人和动物的生命力有了联系。但他不建议假设植物生命和人的永生之间有联系,除非有新的证据。[12]

至于为何《创世记》第三章直接突兀地来了一条蛇,并且说蛇比一切活物更狡猾,而非别的动物,的确令人费解,并且在这之前并无对蛇的任何特别说明。约翰·A. 韦斯特在其《天上之蛇——古代的高级智慧》一书中,提到蛇在古埃及象征双重性,代表带来双重性的力量。蛇有分叉的舌头和两个阴茎,暗示选择智慧作为双重性的标志,蛇代表区分事物智慧,即把整体分为局部智慧。韦斯特认为可能是《创世记》从埃及文化中借来蛇的含义标志诱惑的原因。蛇长长的躯体能代表整体性,但它看似代表整体,却是双重性的,本质上是双重和分别的。双重性代表智慧,不只是人类智慧,更是宇宙智慧智慧高低之别,所以有地上爬的蛇和天上的蛇——天上的蛇代表让人认识神的更高智慧。[13]神智学家H.P.布拉瓦茨基夫人在《秘密学说》中说蛇的原始形象代表神圣的智慧或完美,也常代表重生和永生。而且蛇有好坏之分,好蛇代表神圣的智慧,坏蛇代表恶。[14]

二 古代近东及临近文明中蛇的形象

创世记》中蛇被诅咒用肚子行走之前是什么样子的?它为什么会说话?它是怎样跟夏娃说话的?这个我们所知甚少,因为这条蛇在《希伯来圣经》中只出现这一次。关于它的形象,斯坦德曼在其《“罪”及〈创世记〉第三章失乐园里的蛇 Ⅱ》一文中提到,人们对《创世记》第三章里蛇的描画基本上有三种:①大多数情况下诱惑人的蛇被描画为全身蛇形,身体很长并缠绕着智慧树;②不太常见的一种情况是,这个活物有女性的头,但脖颈下是蛇身;③有时这里的蛇被描画为腰部以上为人形,头部、胳膊、胸部都是女性形象腰部以下是蛇形——第三种情况比前两种更少见。[15]

古代近东的一些神话传说中也存在蛇形、人头蛇身等半人半蛇的形象。比如,在古代苏美尔洪水传说中,据说给人泄露众神要用洪水灭人计划的恩基神就是蛇神。有一图描述苏美尔水泥记载中的吉乌苏德拉隔墙听到神明间商议洪水事项情景,这图中恩基神的样子,很类似斯坦德曼所说的关于蛇的第三种描述,只不过这里的蛇腰部以上是男性形象

威格曼在《泛底格里斯河流域的蛇神》中,也特别讲述了古代近东的蛇神起源及各种形象:蛇、半人半蛇、半兽半蛇、龙、飞蛇等。[16]

至于这蛇为何会说话,是怎么跟夏娃说话的,布睿纳在其《〈创世记〉第三章中蛇的身份——到十三世纪的犹太解经史》中提到有人认为蛇最初被造时是直立能说话的;有人认为在伊甸园时它被奇迹般赐予异常能力说话;有人认为不能说话只是这时被一种更高级的生命附着,用了类似腹语的方式说话还有认为这里是比喻象征性的解释,蛇在这里代表内心特定的追求享受或邪恶的倾向动机;等等。[17]柯林斯将伊甸园里的蛇解读为拟人化[18]——他不认为蛇当时是真的会说话认为只是拟人的文学手法


创世纪》中亚当夏娃与蛇形象


雅斯特罗提到在闪族语中,“蛇”的词干字母和生命一词相似。[19]威廉姆斯在其《〈创世记〉3:20与蛇的关系一文中对传统近东背景解读时说,希伯来语夏娃(转写为Chavvah[khav-vaw'],意思是“生命”或“活着的”)和阿拉米语的“蛇”似乎有联系,因为夏娃动词的过去式与阿拉米语的“蛇”相似,而且在犹太人早期讲解《希伯来圣经》的《米德拉什》中拉比解释此处时说:“蛇是你(夏娃)的蛇(诱惑者),而你是亚当的蛇(诱惑者)。”也有学者推测夏娃是个蛇神,[20]甚至教父Handa.html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亚历Handa.html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山大的克莱蒙说根据希伯来语发音原则,带送气音的希伯来语“夏娃”指的是母蛇。[21]19世纪末20世纪初这种对等解释又复苏起来,且这次参考了阿拉米语、阿拉伯语、叙利亚语等,在比较语源学基础证明夏娃和蛇的关系。[22]还有一种观点认为夏娃是众生之母,[23]所以名字母亲女神有关。[24]而古近东传说中有代表雌雄双性的双蛇形象指代母亲神伊施塔的说法,此外,古希腊传说中的蛇神赫尔墨斯是丰产之神,也是大地母亲神的代理人。

那《吉尔伽美什史诗》中的蛇又是什么样子呢?第十一块泥板中蛇的名字叫撒鲁,与《希伯来圣经》中“撒拉弗”一词(单数seraph、复数seraphim都有出现)相似,可能有相同的词源。因为撒拉弗跟蛇有关,早期希伯来人似乎把龙和飞蛇统称撒拉弗。和合本《圣经》有时将之音译为“撒拉弗”,有时也译为“飞蛇、飞龙”。《以赛亚书》6:1-7中说:“当乌西雅王崩的那年,我见主坐在高高的宝座上。他的衣裳垂下,遮满圣殿。其上有撒拉弗侍立。各有六个翅膀。用两个翅膀遮脸,两个翅膀遮脚,两个翅膀飞翔。彼此呼喊说,圣哉,圣哉,圣哉,万军之耶和华。他的荣光充满全地。”这里描绘的撒拉弗是六翼物种,是众天使的一部分,当然,这也并不表示《吉尔伽美什史诗》中的蛇就是六翼天使形象。因为“seraph”有时也被译为“飞蛇、飞龙”,如《以赛亚书》14:29中说:“非利士全地啊,不要因击打你的杖折断就喜乐。因为从蛇的根,必生出毒蛇。它所生的,是火焰的飞龙(撒拉弗[seraph])。”《以赛亚书》30:6中称:“论南方牲畜的默示。他们把财物驮在驴驹的脊背上,将宝物驮在骆驼的肉鞍上,经过艰难困苦之地,就是公狮、母狮、蝮蛇、火焰的飞龙(撒拉弗)之地,往那不利于他们的民那里去。”

神智主义[25]创始人布拉瓦茨基夫人认为“撒拉弗”来源于古梵语。据说在印度中国西藏的群山里有蛇人,名叫萨帕(sarpa)。她在《秘密学说》一书中,介绍了这些古老种族,宣称萨帕“是《希伯来圣经》里的犹太飞蛇”,[26]将seraphim解释为“火翼的飞蛇”。[27]

至于飞蛇、飞龙的起源,《天上的蛇——古代的高级智慧》中提到,埃及人知道蛇不会飞,所以他们在某些情况下将蛇置于天上有特殊意义。很多文明中都有带翼的蛇的说法意义也相近,书中认为这源自埃及。[28]但究竟是来自埃及还是苏美尔神话,还需更多考证。

三 古代近东及临近文明中的蛇神崇拜

现代许多医学机构、医药卫生部门和救护车上都可以看到“蛇绕手杖”的图案标志。“蛇杖”有两个来源,一是纪念希腊神话中埃斯克莱庇厄斯这位伟大神医。传说他为治疗疾病陷入沉思,一条毒蛇爬绕在他手杖上,后被他杀死。这时又出现一条蛇,口衔药草,使那条死蛇复活。埃斯克莱庇厄斯认为蛇有神秘的疗伤能力,因为它熟知草木药性。从此他把这蛇缠在自己身上或杖上形影不离。渐渐这根蛇杖便被人们神化,成了医神的标志。现存的雕塑中,埃斯克莱庇厄斯通常是一位蓄着胡须、手持蛇杖的中年男子,或站或坐,握着一根手杖,杖上缠绕着一条大蛇。[29]第二个起源是《民数记》21章,其记载摩西率领以色列民众离开埃及前往应许之地迦南。途经一处百姓悖逆,耶和华差毒蛇咬死了许多人。摩西为百姓祷告,耶和华对摩西说:“你制造一条青铜蛇,挂在杆子上,凡被咬的,一望这蛇,就必得活。”摩西便制造一条铜蛇,挂在杆子上,凡被咬的,一望这铜蛇,就活了。

除了单蛇杖,赫尔墨斯的双蛇杖标志也被用在医疗体系中。在希腊传说中赫尔墨斯是和平使者,双蛇杖主要是贸易和运输的标志。因为古希腊社会的蛇崇拜,也可以认为赫尔墨斯的双蛇杖在医疗中并不算误用。因为赫尔墨斯是古希腊生殖崇拜的对象象征强盛的生命力,而杖上缠绕的两条蛇代表生命力和谐状态。蛇也是土地丰产、生殖与力量象征。它能够蜕皮更新生命,以冬眠与复苏显示再生的灵性,有战胜死亡力量。[30]


赫尔墨斯雕塑


符廷函在《赫耳墨斯蛇神及其手杖的巴比伦起源》中提到赫神体现了印欧语系民族普遍存在的蛇崇拜,认为医学标志蛇杖原型可能古巴比伦的蛇神宁吉什兹达,在文明传播经历从蛇到半蛇半人,再到人持蛇杖的形象演变。[31]他认为最初宁吉什兹达可能是双蛇杖。有两组滚印和残片上都发现有双蛇杖,一组中它是独立的图标,蛇杖通常比较大,如画中的人或神像,或是敬拜之对象,侧立于神灵旁,或被神灵把持,或单独直立。另一组中是被某一神手持的,蛇杖一般比较小,是一个手杖或魔杖。

有个在拉伽什发掘,现存放于卢浮宫的著名的绿滑石花瓶,被证实是古代的一个祭酒杯,杯上的雕画中有双蛇杖。杯上楔形文字表明这是拉伽什王古迪亚(拉伽什国王,其生卒年代约为公元前2144~前2124年)在给宁吉什兹达神献祭。从历史资料可知,拉伽什的主神是宁吉尔苏,一个太阳神;而宁吉什兹达神是附属神,级别稍低,是古迪亚的特别保护神。符廷函分析图中两个相对神灵在崇拜宁吉什兹达神。因为宁吉什兹达的意思是“右手杖之神”,这说明宁吉什兹达神是一个附属或辅助神,是主神礼仪中的一个工具,取了主神右手之杖的形象;这主神应该母亲神(伊施塔)或太阳神(沙马什)。符廷函认为大概在古迪亚时期,宁吉什兹达神的形象就已经拟人化了。因为在古迪亚时代,早期的动物形象和后期的人形并存使用,这可能是因为保守派维持着古老传统的拟人前形象,其与发达宗教理念中的拟人形象并存。[32]

保存于卢浮宫的一块泥板上的印章上有一幅图,[33]右边坐在宝座上的可能是至高神——宁吉尔苏、埃阿[34]或沙玛什,从他双肩流出两股泉水,流进地上瓶中,表明大地的滋润从他而来。他右手里有一个流出两道水的瓶子,上面冠以象征丰产的三瓣花形,做递给伸手来接次级神的样子,这个神左右肩后面伸出两蛇。他伸左手接瓶,右手领着古迪亚王要呈给主神。古迪亚后面是一个女神应该是主神的配偶,其后是带翼和角的狮子代表太阳。次级神被认为是宁吉什兹达神,不只是因为其肩上的蛇,还因为在古迪亚铭文中古迪亚被称为“我的神”,并说“他手牵我进入(某神)面前”。[35]此画表明宁吉什兹达神作为中介给古迪亚帝国带来丰产的水泉,而这水是埃阿神或沙玛什神(或别的主神)的恩赐。

还有一处古迪亚铭文记载了古迪亚到神庙觐见他的至高神宁吉尔苏的情景:“卢伽尔-库尔杜伯走在他前,伽拉里姆神跟在他后,而宁吉什兹达——他的神——牵着他手。”[36]这也说明宁吉什兹达神是把古迪亚引介给宁吉尔苏的中介。瓦德(Ward)博士发现这两处古迪亚时代的铭文有联系,但没能指出这代表着蛇杖从双蛇进化到蛇人过程中的两个连续阶段。[37]

接着符廷函通过分析瓦德博士书中提到的现存于纽约摩根图书馆的两张图,提出两肩后有蛇的为宁吉什兹达神。一图中其脚为蛇足,看起来被蛇缠绕,说明这时半人蛇身像已代替了古迪亚祭瓶上的双蛇缠杖形象。在底部蛇尾弯曲,形成一个三点支撑;他的四肢从缠绕中解放出来只有蛇头和蛇颈伸出来。虽然这一形象很特别,但背后的理念却相当常见,因为希腊化、罗马时期波斯密特拉教中的至高神(也是火神和热神)也是被卷蛇环绕。另一图中蛇并未卷曲,宁吉什兹达全然是人形,脚也是人脚,只是他拿着两条交叉的蛇,[38]这说明蛇杖转成人形的进化几乎完成

在巴比伦传说中,古迪亚提到宁吉什兹达神时,将他列在诸神中第18位。当古迪亚要给宁吉尔苏建庙时做了一梦,请女神尼娜给他解梦,梦中有个代表日出的形象女神称为宁吉什兹达,她说:“在你面前从大地冉冉升起太阳是你的神宁吉什兹达,他像太阳一样从地升起。”[39]在此古迪亚铭文中,他的母亲称为宁孙。另一段中他被描述为带领古迪亚征战的神,是古迪亚的王,古迪亚也为他建立庙宇。[40]

根据雅斯特罗的研究,宁吉什兹达神似乎只在一个地区被崇拜,巴比伦神职人员在汉谟拉比(古巴比伦国王,生卒年代约为公元前1810~前1750年)统治建立官方万神庙时就消失了。在汉谟拉比王之前,一份咒语文献以及著名的阿达帕传说也有关于宁吉什兹达神的记载。咒语文记载他为“大地的王位继承者”,而他和蛇的联系也在一处有关出生咒语有所体现:“若有妇人生了一个蛇头婴儿,这就是宁吉什兹达神的诅咒,而他将毁坏全地。”另一处记载他给全地带来热病。也有他带着斧头的说法。在一些魔法文本中他在较小的太阳神之列,是一个女神,是太阳神甚至是原始火神的配偶。在一篇咒文中,他被称为大地使者”。[41]在阿达帕史诗中,两个农神塔牧兹和宁吉什兹达代表春天的太阳神,能使植物生长,但他们随着夏天衰落大地带走,阿达帕去至高天神阿努那里申诉,埃阿神是阿达帕的父亲和保护者,建议他去找两个农神塔牧兹和宁吉什兹达,他们是天门的守卫者。后来两神把阿达帕带到天神面前。在早期巴比伦立法中,四月或五月的春天被归给塔牧兹,五月或春天第二个月给宁吉什兹达,六月或夏天的第一个月给了母亲神伊施塔。古迪亚神表中也有这两个年轻的春之神,塔牧兹与宁吉什兹达并排,都是春天太阳化身,从地里出来,将冬日严寒逼退,把生命带回世界。他们随着夏天结束生命枯萎而离开,赴地下或去守天门,人也为之哀痛。他们像双胞胎神一样,但功能的一致性或相似性也带来了性别的混乱:有时塔牧兹为丈夫,宁吉什兹达为妻子,有时则相反;有时两者皆为男性,比如在守天门时候。但随着宁吉什兹达渐渐从神话传说中消退,塔牧兹就成了唯一的春之神,人们也只为塔牧兹哀悼。母亲神伊施塔曾到塔牧兹冬天躲藏的地下寻他,要他把春天带回。因为只有通过他,这位伟大的母亲才能生命带回自然。后来塔牧兹就成了伟大母亲神的情人、密使的原型,在希腊等地的神话中有类似记载。[42]由此可知何在咒文中它是“大地使者”,被称为大地的王位继承者。双蛇杖上的两蛇一雄一雌,或可解释它的雌雄同体性,即为何它时男时女。

符廷函也说到大地蛇是母亲神的主要标志代表生命源头。这可能与蛇的多产、喜爱湿润、对春的温暖有明显反应(如蜕皮)等特点有关,这也说明为何它不只代表生命,还代表复活。一些占卜文献中将蛇与生命财富联系起来,经常表示好的兆头。[43]

总之,符廷函认为赫尔墨斯原型是蛇神,在完全拟人化之前,以蛇的形象出现,蛇杖也是早期拉丁人和原始罗马人的家神,是伊特鲁里亚人把赫梯和巴比伦的蛇神带到意大利的,[44]经过从巴比伦、赫梯—叙利亚、伊特鲁里亚[45]到希腊—罗马的传播过程漫长。[46]早在公元前4000年左右,巴比伦人就有了蛇杖概念,由一根木杖和两条全身缠绕的蛇组成。他们崇拜这蛇杖为春天和丰产的神,主要是母亲神,也可能太阳神的使者代表。这神在古巴比伦圈内得到了“宁吉什兹达”的名字,呈人形或蛇杖形。在亚述和波斯没有找到蛇杖或蛇杖神的踪迹,但从巴比伦到赫梯—叙利亚塞浦路斯这一路却有不少证据。符廷函通过考证,认为他们宗教里有共同的神,只是文化中取的名字形象不同,比如叙利亚文化中的三神对应罗马文化中的三神,[47]而太阳城赫里奥波里斯中的三位神宙斯、阿弗洛狄忒、赫尔墨斯对应希拉波利斯的三位神。[48]

但因为古代近东神话很复杂,同一个神在不同地区代表意义能力范围也常会不同。以上对蛇神宁吉什兹达的谈论是一方面,雅各布森在《美索不达米亚众神和万神庙》中,将苏美尔的神划分为四组,宁吉什兹达属于其中第四组。这组中还有他的父亲尼纳祖(Ninazu)等,他们的共同属性是“都与冥界有关还有些与树及蔬植有紧密联系”。[49]威格曼在《泛底格里斯河流域的蛇神》一文中,对许多神做了详细介绍,提到冥界夫人(Ereskigal)统管死者,地上没有属于她的城市。[50]她的使者玛图姆(Matum)的名字意为“死”,他有龙的头。[51]而尼纳祖是“医治之王”,是冥界夫人儿子丈夫,[52]在古巴比伦咒语中是“众蛇之王”,在某些方面死亡有关,甚至还是冥界统治者。而宁吉什兹达的意思除了“右手杖之神”外,还可以解释为“真树之主”。他像其父尼纳祖一样是冥界神和一个战士。古迪亚铭文(Cyl.B XIII9)中称他为dingir-numun-zi-zi-da(后代繁多之神),[53]很清楚地将之与繁殖力联系在一起,尤其是蔬植,也可指动物的繁殖。[54]在尼普尔神表中他的另一个名字是吉什班达(Gisbanda),有“年轻树”之意。[55]这些可以帮我们多方面了解宁吉什兹达。

那近东临近文化有无蛇神崇拜呢?上文提到《民数记》21章记载摩西带百姓埃及在旷野流浪过程中,有一次百姓又埋怨神和摩西,耶和华使火蛇进入百姓中间,咬死了许多人。后以色列人悔改求情,神就让摩西做了一个铜蛇挂在杖上,凡仰望这蛇的就能痊愈犹太人和圣经解经者认为这里的撒拉弗蛇只是一个表征,是神使用的一个外显具象,它本身没有能力不是这蛇让人痊愈而是耶和华神使人得到了医治,吩咐人仰望只是以色列学习顺服相信神的一种试验。

《列王纪下》中记载:“希西家王在位第三年,他移动了祭坛,打破了柱像,砍倒亚舍拉(Asherah)神像,把摩西所造的铜蛇打成碎片,因为直到那时,以色列还在给它上香。”即摩西奉耶和华神命所造的铜蛇保存在耶路撒冷神庙中,直到公元前8世纪犹大王希西家(King Hezekiah)在位时,依然香火不绝。这东西不是公元前1450年摩西所造的撒拉弗铜蛇,是真品还是仿制品,还不能肯定。笔者认为,就如古代以色列人也崇敬神的约柜等,他们即使在耶和华殿中置有铜蛇杖,也不表明他们就把铜蛇当作神,或认为它有能力,而只是认可其曾经是神使用工具,起过一定作用而已。这有点如同当代人看“圣物”的感觉。圣物不等于神,只是信徒敬重之,因为它们曾被神使用

宁吉什兹达可代表母亲神,带来生命生机,很多亚述碑文或浮雕中也用树代表源于神明生命,树通过果子给予生命,也可代表神圣世界秩序,树有时还可代表阿溆尔神。[56]上文提到的《创世记》第三章中也有说到生命树,这树上的果子吃了可让人永远活着。而《圣经》中古代迦南[57]女神亚舍拉也经常被描述为一棵树,即用一根木桩代表生命和繁殖。[58]而这类用树代表带来生命和繁殖力的女神说法,在古代埃及也有。[59]但《圣经》是反对迦南的亚舍拉崇拜的,会提到打碎亚舍拉像或烧坏亚舍拉木像,因为拜迦南神与对耶和华独一神的敬拜冲突,以色列人拜迦南神被视为背叛信仰而常被谴责。[60]也有学者认为亚舍拉神曾被视为耶和华神敬拜中生命标志,[61]但因为以色列的耶和华敬拜是一神崇拜,亚舍拉神就逐渐不再是一个独立的神明,而退为仅是生命力的象征。[62]公元前7世纪的犹大王玛拿西王被描述为“行耶和华眼中看为恶的事”,因为他拜很多偶像还在耶和华殿里立了亚舍拉的像。[63]而《圣经》称公元前6世纪的犹大王西亚“行耶和华眼中看为正的事”,他按照律法带领国家进行宗教改革废除异教崇拜,其中举措之一就是吩咐人把耶和华殿里的巴力和亚舍拉像等搬出来,在耶路撒冷外汲沦溪旁的田间烧了,把灰撒在平民的坟上,[64]以表示除掉异教崇拜的污秽。史密斯认为古代近东很多文化中有男性女性神明,有时也对一个神明男女双性特征期待称呼,比如在一篇对城市女神嘎图姆杜格祷告的苏美尔语祷文中,祈祷者说:“我没有母亲——你就是我的母亲;我没有父亲——你就是我的父亲。”[65]相似地,在一篇对赫梯的太阳神伊施塔努祷告的祷文中,祈祷者说:“你,伊施塔努,是受压者和孤独穷乏人的父亲母亲。”[66]而这可能影响了古代希伯来文化。在犹大巴比伦之囚前,犹大国百姓也拜“天后”(《耶利米书》7:18,44:15)。他认为玛拿西王在耶和华圣殿中安置亚舍拉像也有点类似这种想法,[67]想让代表生命力和繁殖的女性神明代替耶和华的妻子或其女性特征的一面。而《希伯来圣经》中记载在伊甸园里神圣的生命树能带来永生,《创世记》中也没有女性神明,《希伯来圣经》也反复谴责别神敬拜,赞扬去除异教神的作为,这些可能正是为了与相近文化区别,来强调耶和华独一神敬拜的正统性。这里代表生命繁殖的亚舍拉和天后与蛇无关,但《创世记》第三章中生命树和蛇都出现了,这也是很特别的。

古代印度也有对树、蛇、母亲神等的崇拜。帕翠齐娅在《印度—地中海地区的蛇杖和印度南方对树、蛇、母亲神的崇拜》一文中说到印度拜山川河流、风火大地等,很多自然物都被他们神化了。树和蛇在南部很常见,代表印度最早的崇拜。菩提树很受敬畏和尊崇,据说它是三层天上的众神居所,其中也住着被视为象征吉祥、能祝福婚礼的阿普沙拉斯,有的文献中他甚至是伟大创造主的化身。[68]

佛教传统中,公元前三千纪无花果树和菩提开始受普遍崇拜,从印度河谷发展出了古老文明学者在古老的陶泥护身符上发现树的图案,从一女性的子宫发出,有人认为女性可能大地母亲。在另一处发现的印章图案上也描绘了裸体女性和树之间的关系,似乎古代文化中树的生命力与大地母亲这一伟大女神深深相连。[69]这种对树的崇拜在印度南方仍然流行,这些树代表母系生命力量。从一颗种子长大的树本身就是生育成长标志。树也被视为祖先神灵的居所,有些南部和东部的部落会为死人进行树葬。[70]


佛教建筑中的蛇形象


树和蛇的关联似乎源自印度河谷文明时期出土的一枚大约公元前3000年的印章上画着一棵菩提树,有两条龙或蛇对称着面对彼此,正如双蛇杖。[71]在南印度,缠绕的蛇也会被置于同一树底端。[72]双蛇缠绕似乎和古希腊蛇神赫尔墨斯很像,[73]在印度文化中,蛇与生命复活、潮湿、女神等的联系也是无可置疑的。帕翠齐娅的文章参考了符廷函的文章,提到古巴比伦文化中蛇的寓意历史。[74]

在南印度要妥善对待树,因为树被视为蛇的居所。有的地方村民们避免杀蛇,尤其是在自家门口。如果碰巧有蛇到了谁家,那家人要每天喂它给它献祭。还有人专门去找蛇洞,把各种食物当祭品献在洞旁。[75]在南印度蛇也与女神有联系,因为蛇也与水和繁殖有关。那伽蛇神据说会袭击江河湖泊,被人崇拜为水怪或泉神。由于大部分蛇在溪流江河居住人们认为它们是在保卫水;还有相信它们与雨有关,说雨后彩虹的弯曲也是由蛇带来的;人若惹怒了蛇,蛇可能会降下毁灭性的暴风雨。[76]

印度的蛇节在印度雨季沙瓦纳月举行,这个月蛇会蜕皮,大自然会复苏更新象征复活生命更新。因为蛇住在地下,也与死和阴间有关,所以生与死都是蛇神崇拜的部分。蛇就像母亲女神一般,同时有慈爱和危险的性质。此外,印度也视蛇有医病能力,求子的妇人常会敬拜圣树下的蛇。蛇身的不同部分认为治疗病,蛇也会保佑健康。[77]

四 古代近东及临近文明中蛇的褒贬意象

很多文化中都有飞蛇或龙的踪影,它们一般是友善、助人的生灵。有时它们是吉祥象征,如上文提到的古印度某些文化认为象征生命而崇拜蛇。[78]华人称自己为“龙的传人”,古代中国皇帝也称自己为“龙子”;然而,欧洲统一般把龙视为邪恶的化身犹太文化中也对蛇或龙有贬抑,两河流域文学也有很多以“屠龙”为主题的文献。

创世记》第三章失乐园故事里,蛇是作为诱惑者、欺哄者的形象出现的,而且也受了耶和华神的诅咒审判(终身吃土、地上爬行)。所以在犹太文化中,蛇有了负面意义,以至于在《希伯来圣经》里,大多数提及蛇的时候都带贬义,甚至新约时期犹太也称古蛇为大龙,名叫“魔鬼”,迷惑普天之下(参见《新约·启示录》12:9等处)。

屠龙主题是公元前第三千纪苏美尔神话的一个重要母题。[79]克拉莫尔在其《苏美尔神话》一书中提到巴比伦创世史诗《埃努玛·埃利什》(Enuma Elish意为“在天的最高之处时”)时,讲了马尔杜克诛戮海怪提阿玛特及其群龙的故事神话记载创世之初两位原始神阿普苏与提阿玛特生下安沙尔和基沙尔,二人生下安神,安又创造苏美尔众神,他们常吵得阿普苏心烦,阿普苏就想要杀死众神,但提阿玛特告诉了水神和智慧神埃阿,希望他与阿普苏和解,而埃阿却与众神设计杀死了阿普苏。失去丈夫的提阿玛特造出有很多魔兽的军团,自己也化身一条巨大的海龙,要向诸神争战报仇。马尔杜克击败了提阿玛特,后被众神称为王。[80]这创世神话用阿卡德语刻写在泥板上,年代在公元前第一千纪——比苏美尔文献碑铭要晚1000多年——在主要的神话学与宗教作品中常被引用,一般被视为闪族人神话创作例子。[81]

米勒在《追溯古代近东的龙》一文中提到雅各布森认为神话可能是从西北闪米特(阿摩利特人)或印欧族传到东南的,大概于公元前两千纪传到美索不达米亚地区,因为两河流域的人不太可能创作出对敌大海、击杀海怪的神话。[82]但这一路传播过程可能想象得更复杂,因为别的神话和埃努玛·埃利什神话之间差别很大,别的屠龙传说似乎屠杀过程很艰难,但马尔杜克似乎比较轻易就杀了提阿玛特,而且这个创世神话中提阿玛特威胁的是整个世界,别的传说中龙的威胁范围要小一些。另外,提阿玛特是蛇还是龙似乎也不太清楚,有的新亚述时期的印章上提阿玛特的形象更像是蛇类。[83]

屠龙传说出现在别的作品中,比如在一篇叫《宁努尔塔归返尼普尔》的文献中,宁努尔塔神杀了一条七头蛇mu?. SAG. imin。[84]在另一古阿卡德语文献中,美索不达米亚中部埃什努纳一个雷雨神提什帕克也击败了一条大海或河创造的龙,最后获得了王权,[85]他的形象是有两蛇从双肩后伸出(比较类似蛇神宁吉什兹达的某种形象)。但在另一埃什努纳的文献中有一句:“提什帕克,提阿玛特的属下,英勇之士,起来!”提阿玛特有蛇或龙的形象,而提什帕克的形象从公元前25世纪起就是龙(Mu??u??u)。[86]在乔治等2000年编著的《简明阿卡德语词典》中?īru、?erru等于苏美尔语 MU?,都是“蛇”的意思,[87]也就把这些屠龙传说中的龙和《吉尔伽美什史诗》中的蛇以及《旧约》中的撒拉弗联系了起来可见古近东传说中蛇龙常相关

古代赫梯文化中蛇也比较有负面意义,柯林斯(B. J. Collins)等编纂的《古代近东动物世界历史》一书中说蛇反映了赫梯人对生长及衰退的自然过程的焦虑,在神话传说中是混乱无序的象征。比如他们传说中的蛇伊卢扬卡是两个安纳托利亚神话中雷神的头号大敌。[88]在这两个神话中,蛇是由神、人联合击败的,这代表了混乱势力终将被困受阻。[89]

第一个神话中,在暴风之神和龙王伊卢扬卡的斗争中,伊卢扬卡大获全胜。于是泰舒卜向赫拉的女神伊娜拉什求援。她让泰舒卜承诺他会承认伊娜拉什和一位凡人(Hupasiyas)的爱情。伊娜拉什的计谋是:她要泰舒卜准备大量的食物和酒做贡品,引诱龙王伊卢扬卡喝酒。龙王将贡品一扫而空,喝得烂醉如泥。Hupasiyas趁此机会迅速用绳子把伊卢扬卡捆了起来。暴风之神泰舒卜召集其他天神一起将伊卢扬卡杀死

第二个神话中,在暴风之神泰舒卜和龙王伊卢扬卡的斗争中,伊卢扬卡夺走了泰舒卜的眼睛心脏。为了报复打败自己的伊卢扬卡,暴风之神泰舒卜和一位叫Arm的凡人生下的Hebat女神结婚。他们生了一个儿子,叫Sarruma。他长大后要和龙王伊卢扬卡的女儿结婚。泰舒卜告诉他的儿子,要将泰舒卜的眼睛心脏作为聘礼,这样,暴风之神泰舒卜的眼睛心脏得以归回,于是泰舒卜再次向龙王伊卢扬卡发起挑战。Sarruma意识到他们之间的战争后,选择站在伊卢扬卡这一边,最后,泰舒卜用风暴闪电杀死了龙王伊卢扬卡和他的儿子。这在罗伯特·J. 米勒著的《追溯古代近东的龙》一文中有提到。

施威莫尔(Schwemer)在《古代近东之雷雨神》中也说到泰舒卜这个胡里安人名字最早出现在乌尔第三王朝古巴比伦时期。[90]而且在其书中也提到另一个神话“乌利库米传说”(The Myth of Ullikummi),其中泰舒卜打败了石怪乌利库米,乌利库米家族中另一位成员赫姆达也是蛇形(?edammu),也从海中来,最后也被泰舒卜打败。[91]赫梯文化还有些别的屠龙传说,[92]此处略去不提。

不过对蛇的负面看法不只屠龙传说中能看到,在真实的赫梯历史也有记载。比如赫梯历史中著名的王哈吐什里一世(Hattu?ili Ⅰ)开启了哈吐什里时代。他在遗嘱中最初选定了一位外甥接班人,是他姐妹儿子。然而后来他要废掉这外甥另选他人。他说外甥不良善,不听他的话而听其母亲的话,而其母即哈吐什里一世姐妹心肠如蛇。他本想培养外甥为一名祭司……遗诏译文如下:“[大]王,塔巴尔那对全体[军队中的高官贵族们]说:看哪![我]病了,我把[年幼的]拉巴尔那举荐给[你们]:[‘他将坐在王位上’]。我,[国王]称他为‘我的儿子’。……他没有哭泣,[他举止非礼],他冷酷而没有善[心]。我,国王选中了他,[我使]他[到了床前]:这该当如何?‘以后,[人们不要支持]他姐妹儿子’!但是,他没有接受国王的话]。[他总是听从]他的母亲,一条[蛇的话]……我,国王[做了]任何恶[事]对他吗?[我没有使他成为一名祭司吗]?[我]给他[带来幸福,但是,他[没有善意对待国王意志…… 他的母亲是一条蛇。他总是听从[他的母亲、他的兄弟们和姐妹们]的话。他后来更[要进一步]寻求报复。站在国王一边的[军队贵族们和臣民们发誓道:‘他们将为国王而死!’]因此,他要打 [击]他们,他开始制造[流血事件]并且[毫不恐惧]。现在,他不会,绝不[会再自]由。啊!我已经把房子给了我的儿子,拉巴尔那。我已经把许[多田地]给了他。我给了他许多牛,我已经给了[他许多羊]。让他去吃和喝吧![如果他善良],那么,让他地位上升。但是,如果[他是恶的],或者他制造[任何谣言],他的地位不能上升,[他将继续住在他的地方]。啊!穆尔什里是我[的]儿子,[你们要承认]他并支持他……战争无论处在了怎样的一个情[况]下,或者叛乱事件变得无论如何[严重],你们,我的臣民们和贵族们,是[我的儿子支持者]……”[93]

埃及文学中,蛇也经常是恶的。比如在古埃及,蛇被视为拉神(Ra,古埃及太阳神)工作分裂者和阻碍者,因此有很多诋毁性的名称,可能代表某种妨碍或否定。在基督教思想中,某些情况下蛇可被解读为撒旦,而撒旦是谎言之父。换言之,撒旦在很多谎言之下,如同蛇在埃及文化中有很多污名。[94]此外还有例子,如在埃及的《赛特纳一世传说》中赛特纳寻找藏着魔书的箱子就是被“六英里的蛇、蝎子、鳄鱼和‘永生蛇’守着”。这永生蛇除了本质恶之外,还被称为陶斯神的仆人。赛特纳与蛇斗,将之砍为两半,然而被杀两次后,蛇又复活了。赛特纳第三次杀它后,通过将有魔力的沙子置于其身段间而阻止复活。[95]

总之,古近东及相近文化中在蛇神崇拜方面,蛇可象征生命、繁殖、医治、复活等,做正面解读,但一般人们对蛇和龙也有些负面认识,在传说和文献中也有关于它们的邪恶凶残、与它们的争战、对它们的得胜等内容。这些屠龙传说彼此互相影响,每个社会又在很多因素组合创造出独特的神话,其间影响路径错综复杂,有的故事流传变化后甚至回溯到传播之初的起点传播,很难追溯到一条传播线。

结语

通过分析创世记》第三章关于蛇和生命树、永生的记载,以及在《吉尔伽美什史诗》第十一块泥板中蛇偷走吉尔伽美什找到的仙草,使之失去再返年轻的机会故事,我们得知蛇为何与永生有关,也顺便谈及植物生命关系。从文本和词源学分析,蛇有时也与天使神明有关。不同文化中蛇的形象也不同,包括蛇、半人半蛇、半兽半蛇、龙、飞蛇等。在探讨赫尔墨斯神双蛇的起源意义时,蛇春天蜕皮、生活在地下洞穴等的自然特征影响到古近东及相近文明对蛇的看法。我们也得知蛇可象征生命、繁殖、医治、复活等,这种时候可以正面解读

不少文化中有蛇神崇拜,还会将蛇神视为某一王或某一城的保护神,比如宁吉什兹达蛇神就是古迪亚的保护神。蛇神崇拜的缘起流传也很复杂,希腊的赫尔墨斯医神原型可能是古代巴比伦的蛇神,在完全拟人化之前,以蛇的形象出现,经过从巴比伦、赫梯—叙利亚、伊特鲁里亚到希腊—罗马的传播过程漫长而缓慢。在公元前4000年左右,巴比伦人就有了蛇杖概念,由一根木杖和两条全身缠绕的蛇组成。这蛇杖或许代表春天和丰产,也可能太阳神的使者代表。这神在古巴比伦圈内得到了“宁吉什兹达”的名字,呈人形或蛇杖形时都可受崇拜。在亚述和波斯没有找到蛇杖或蛇杖神的踪迹,但从巴比伦到赫梯—叙利亚塞浦路斯这一路却有不少证据,在古近东苏美尔文明、阿卡德文明犹太希伯来文化、古代赫梯文化及古埃及文化、古代印度文化中都有流传和相互联系。

但从一般的文化意义上讲,大部分古代近东及临近文明中蛇和龙也有些负面意象。在传说和文献中也有关于它们的邪恶凶残、与它们的争战、对它们的得胜等内容。这种情况下蛇常与邪恶有关。这些屠龙传说彼此互相影响,每个社会又在很多因素组合创造出独特的神话,其间影响路径错综复杂,有的故事流传变化后甚至回溯到传播之初的起点传播,很难追溯到一条传播线。

注释

[1] 杨海利,北京大学外国语学院古代西亚语言文明方向博士研究生。

[2] 本文探讨的《希伯来圣经》大致相当于圣经·旧约》,因此除专门解释外,引文均来自和合本《圣经》。

[3] 下文简写为《创世纪》。

[4] 苏美尔洪水传说中这位洪水幸存者叫吉乌苏德拉(Ziusudra),在后来阿卡德语《吉尔伽美什史诗》中关于洪水传说记载里, 幸存者叫乌特那匹什提(Utnapishtim)。在《圣经·旧约》洪水故事中,主人名字为挪亚。

[5] Dan S. Ward, Annals of Earth: Episode VII—The Deluge, Handa.html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亚历Handa.html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山大图书馆网站,2019年9月20日,http://www.halexandria.org/dward728.htm。

[6] Konrad Schmid, "Loss of Immortality?Hermeneutical Aspects of Genesis 2-3 and Its Early Receptions," in K. Schmid and C. Riedweg, eds., Beyond Eden: The Biblical Story of Paradise(Genesis 2-3)and Its Reception History, FAT 2/34, Tübingen: Mohr Siebeck, 2008, pp. 58-78. 

[7] Ziony Zevit, What Really Happened in the Garden of Eden? New Haven: Yale University Press, 2013, p. 125. 

[8] Peter Machinist, "How Gods Die, Biblically and Otherwise: A Problem of Cosmic Restructuring," in B. Pongratz-Leisten, ed., Reconsidering the Concept of Revolutionary Monotheism, Winona Lake: Eisenbrauns, 2011, pp. 189-240. 

[9] Peter T. Lanfer, Remembering Eden: The Reception History of Genesis 3: 22-24 in Early Jewish Interpretation, New York: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12, pp. 60-70. 

[10] Peter Machinist, "How Gods Die, Biblically and Otherwise: A Problem of Cosmic Restructuring," in Beate Pongratz-Leisten, ed., Reconsidering the Concept of Revolutionary Monotheism, Winona Lake: Eisenbrauns, 2011, pp. 189-240. 

[11] Simo Parpola, "The Assyrian Tree of Life: Tracing the Origins of Jewish Monotheism and Greek Philosophy," Jounal of Near Eastern Studies, Vol. 52(1993), pp. 167-168. 

[12] Wilfred G. Lambert, "Trees, Snakes and Gods in Ancient Syria and Anatolia," Bulletin of the School of Oriental and African Studies, Vol. 48, No. 3(1985), pp. 435-451. 

[13] John A. West, The Serpent in the Sky: The High wisdom of Ancient Egypt, New York: Harper Collins Publishers, 1978, pp. 58-60. 

[14] H. P. Blavatsky, The Secret Doctrine, Pasadena, CA: Theosophical University Press, 1888, pp. 81-82. 

[15] John M. Steadman, "'Sin' and the Serpent of Genesis 3 'Paradise Lost' Ⅱ," Modern Philology, Vol. 54, No. 4(1957), p. 220. 

[16] Frans WigGermann, "Transtigridian Snake Gods," in Irving L. Finkel and Markham J. Geller, eds., Sumerian Gods and Their Representations, Groningen, Netherlands: Styx Publications, 1997, pp. 33-55. 

[17] Bryna Brodt, The Serpent's Identity in Genesis 3—A History of Jewish Interpretation from the Bible through the Thirteenth Century, Canada: McGill University, Montreal, 2002, pp. 16-17. 

[18] Billie J. Collins ed., A History of the Animal World in the Ancient Near East, Leiden, Boston and K?ln: Brill, 2002, p. 304. 

[19] Morris Jastrow, Die Religion Babylon.html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Babyloniens und Assyriens, Band 2, GieBen: De Gruyter, Inc., 1912, pp. 776-782. 

[20] A. J. Williams, "The Relationship of Genesis 3: 20 to the Serpent," Zeitschrift Für Die Alttestamentliche Wissenschaft, Vol. 89, Iss. 3, 1977, pp. 357-373. 

[21] Clement of Alexandria, Loeb Classical Library, Cambridge: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1953, pp. 30-31. 

[22] 比如威尔豪森等,可参见Julius Wellhausen, Prolegomena to the History of Ancient Israel, Eugene: Wipf & Stock Publishers, 2003。

[23] “亚当给他妻子起名叫夏娃, 因为她是众生之母。”(和合本《圣经·创世记》3: 20)

[24] A. J. Williams, "The Relationship of Genesis 3: 20 to the Serpent," Zeitschrift Für Die Alttestamentliche Wissenschaft, Vol. 89, Iss. 3, 1977, pp. 357-373. 

[25] 神智主义(theosophy)由希腊词根(theo)和智慧(sophy)组成,可以追溯至古代的不可知论和新柏拉图主义,大概指"有关神的智慧”等。近代神智主义由H. P. 布拉瓦茨基(H. P. Blavatsky)等人于1875年创建于纽约,初时是研究通灵论社团,后发展宗教。该派吸收基督教印度教、佛教、斯维登贝格思想、催眠术、通灵论等诸因素,视神为基督教上帝印度教的"梵”、道教中的"道”等,承认耶稣、佛陀及其他宗教大师相信轮回转世、因果报应认为人均属上帝部分具有神性潜力人与人兄弟。希拉瓦茨基夫人自称常与住在喜马拉雅山中的高人有神秘主义交往接受他们的指点。该派鼓励比较宗教研究提倡素食,按教义教规生活,促进全人类兄弟之情。1891年H. P. 布拉瓦茨基去世后教派多次分裂。现信徒主要分布于欧美,约有几万人。参见罗肇鸿、王怀宁主编《资本主义大辞典》,人民出版社,1995,第1117页。

[26] H. P. Blavatsky, The Secret Doctrine, Pasadena, CA: Theosophical University Press, 1888, pp. 81-82, 124-318. 

[27] H. P. Blavatsky, The Secret Doctrine, Pasadena, CA: Theosophical University Press, 1888, pp. 124-318. 

[28] John A. West, The Serpent in the Sky: The High wisdom of Ancient Egypt, New York: Harper Collins Publishers, 1978, pp. 58-60. 

[29] 唐晓霞:《阿斯克勒庇俄斯之杖与双蛇杖》,《学理论》2014年第24期,第117~119页。

[30] 萧兵:《尝奇析疑: 文学人类传统回归——以“蛇杖”为例》,《社会科学家》2012年第7期,第25~26页。

[31] Author L. Frothingham, "Babylon.html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Babylonian Origin of Hermes the Snake-God, and of the Caduceus I," American Journal of Archaeology, Vol. 20, No. 2(1916), pp. 175-211. 

[32] Author L. Frothingham, "Babylon.html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Babylonian Origin of Hermes the Snake-God, and of the Caduceus I," American Journal of Archaeology, Vol. 20, No. 2(1916), pp. 175-211. 

[33] 第二部分图案主要来自符廷函的论文,其参考了瓦德博士的文献,图也取自其中。参见Author L. Frothingham, "Babylon.html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Babylonian Origin of Hermes the Snake-God, and of the Caduceus I," American Journal of Archaeology, Vol. 20, No. 2(1916), pp. 175-211。

[34] 在苏美尔—巴比伦文化中, 恩基/埃阿神是掌管地下水域阿普苏的神,阿普苏给所有泉源溪流供应水。参见Wilfred G. Lambert, "Trees, Snakes and Gods in Ancient Syria and Anatolia," Bulletin of the School of Oriental and African Studies, Vo. 48, No. 3(1985), pp. 435-451。

[35] Ward William Hayes, The Seal Cylinders of Western Asia, Washington DC: The Carnegie Institute of Washington, 1910, pp. 127-128, 215, 376. 

[36] Ward William Hayes, The Seal Cylinders of Western Asia, Washington DC: The Carnegie Institute of Washington, 1910, p. 128, 

[37] Author L.  Frothingham, "Babylon.html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Babylonian Origin of Hermes the Snake-God, and of the Caduceus I," American Journal of Archaeology, Vol. 20, No. 2(1916), pp. 175-211. 

[38] 文中也有提到有的图案上是两手拿两蛇在身体两侧。

[39] Gudea Cylinder A. 5, 19-20, in De Sarzec, Dicouvertes. 关于Ningishzida,可参考雅斯特罗(Jastrow)的三部著作:The Religion of B.  and A. 、Die Religion Babylon.html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Babyloniens und Assyriens以及 Aspects of Rel. Bel.

[40] Author L. Frothingham, "Babylon.html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Babylonian Origin of Hermes the Snake-God, and of the Caduceus I," American Journal of Archaeology, Vol. 20, No. 2(1916), pp. 175-211. 

[41] Morris Jastrow, Die Religion Babylon.html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Babyloniens und Assyriens Band I, Giessen: Alfred Т?реlmann, 1905, p. 354. . 

[42] 关于伊施塔入冥府传说,也可参考拱玉书《伊施塔入冥府》,《北京大学学报》外语语言文学专刊,1995;贾妍《“逾界”与“求诉”:从〈伊施塔入冥府〉看古代两河流域的伊施塔崇拜》,《三联学术通讯》2018年9月13日;《吉尔伽美什》,赵乐甡译,译林出版社,1999,第152~175页。

[43] Author L. Frothingham, "Babylon.html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Babylonian Origin of Hermes the Snake-God, and of the Caduceus I,"  American Journal of Archaeology, Vol. 20, No. 2(1916), pp. 175-211. 

[44] Author L. Frothingham, "Babylon.html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Babylonian Origin of Hermes the Snake-God, and of the Caduceus I,"  American Journal of Archaeology, Vol. 20, No. 2(1916), pp. 175-211. 

[45] 古代意大利西北部文化文明民族之称。

[46] Author L. Frothingham, "Babylon.html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Babylonian Origin of Hermes the Snake-God, and of the Caduceus I,"  American Journal of Archaeology, Vol. 20, No. 2(1916), pp. 175-211. 

[47] J. T. Shotwell, Cumont F., "The Oriental Religions in Roman Paganism," The Journal of Philosophy, PSYCHOlogy and Scientific Methods, Vol. 10, No. 4(1913), pp. 123-250. 

[48] Author L. Frothingham, "Babylon.html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Babylonian Origin of Hermes the Snake-God, and of the Caduceus I,"  American Journal of Archaeology, Vol. 20, No. 2(1916), pp. 205-211. 

[49] Thorkild Jacobsen, Mesopotamian Gods and Pantheons(1963), republished in W. L. Moran, Toward the Image of Tammuz and Other Essays on Mesopotamian History and Culture, Boston: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1970, pp. 17-38. 

[50] Frans WigGermann, "Transtigridian Snake Gods,"  in Irving L. Finkel and Markham. J. Geller, eds., Sumerian Gods and Their Representations, Groningen, Netherlands: Styx Publications, 1997, pp. 33-55. 

[51] Alasdair Livingstone, Court Poetry and Literary Miscellanea, Helsinki: Helsinki University Press, 1989, 68ff, No. 32. 

[52] Markham J. Geller, Forerunners to Udug-hul: Sumerian Exorcistic Incantations, Stuttgart: Franz Steiner Verlag GmbH, 1985. 

[53] Thorkild Jacobsen, "The Harps that Once Sumerian Poetry in Translation," Journal of Near Eastern Studies, Vol. 50, No. 2, CHICAgo: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1987, p. 436. 

[54] Frans WigGermann, "Transtigridian Snake Gods,"  in Irving L. Finkel and Markham. J. Geller, eds., Sumerian Gods and Their Representations, Groningen, Netherlands: Styx Publications, 1997, pp. 33-55. 

[55] Wilfred G. Lambert, "Trees, Snakes and Gods in Ancient Syria and Anatolia," Bulletin of the School of Oriental and African Studies, Vol. 48, No. 3(1985), pp. 435-451. 

[56] Simo Parpola, "The Assyrian Tree of Life: Tracing the Origins of Jewish Monotheism and Greek Philosophy," Journal of Near Eastern Studies, Vol. 52(1993), pp. 167-168. 

[57] 现巴勒斯坦地区,据《圣经·约书亚记》,迦南被古代以色列占领

[58] Mark S. Smith, The Early History of God: Yahweh and the Other Deities in Ancient Israel, New York: Harper & Row, 2002, pp. 112-116. 

[59] Mark S. Smith, The Early History of God: Yahweh and the Other Deities in Ancient Israel, New York: Harper & Row, 2002, p. 113. 

[60] Peter T. Lanfer, Remembering Eden: The Reception History of Genesis 3: 22-24 in Early Jewish Interpretation, New York: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12, pp. 60-70. 

[61] Mark S. Smith, The Early History of God: Yahweh and the Other Deities in Ancient Israel, New York: Harper & Row, 2002, p. 136. 

[62] Judith M. Hadley, "The Cult of Asherah in Ancient Israel and Judah: Evidence for a Hebrew Goddess,"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2001, p. 80. 

[63] 参见和合本《圣经·列王纪下》第21章。

[64] 参见和合本《圣经·列王纪下》第23章。

[65] Thorkild Jacobsen, The Harps That Once, Sumerian Poetry in Translation, New Haven: Yale University Press, 1987, p. 361. 

[66] Hans Güterbock, "The Composition of Hittite Prayers to the Sun," Journal of the American Oriental Society, Vol. 78(1958), p. 240, as quoted by Smith, Early History, p. 140. 

[67] Mark S. Smith, The Early History of God: Yahweh and the Other Deities in Ancient Israel, New York: Harper & Row, 2002, p. 140. 

[68] PATRIzia Granziera, "The Indo-Mediterranean Caduceus and the Worship of the Tree, the Serpent, and the Mother Goddess in the South of India," Comparative Studies of South Asia, Africa and the Middle East, Vol. 30, No. 3(2010), pp. 610-620. 

[69] PATRIzia Granziera, "The Indo-Mediterranean Caduceus and the Worship of the Tree, the Serpent, and the Mother Goddess in the South of India," Comparative Studies of South Asia, Africa and the Middle East, Vol. 30, No. 3(2010), pp. 610-620. 

[70] Lal B. Malla, Trees in Indian Art, Mythology and Folklore, ABIM, 2000, pp. 59, 70-71. 

[71] PATRIzia Granziera, "The Indo-Mediterranean Caduceus and the Worship of the Tree, the Serpent, and the Mother Goddess in the South of India," Comparative Studies of South Asia, Africa and the Middle East, Vol. 30, No. 3(2010), pp. 610-620. 

[72] Sir James Fergusson, Tree and Serpent Worship: Illustrations of Mythology and Art in India in the First and Fourth Centuries after Christ, New Delhi: Indological book House, 1971, p. 244. 

[73] PATRIzia Granziera, "The Indo-Mediterranean Caduceus and the Worship of the Tree, the Serpent, and the Mother Goddess in the South of India," Comparative Studies of South Asia, Africa and the Middle East, Vol. 30, No. 3(2010), pp. 610-620. 

[74] PATRIzia Granziera, "The Indo-Mediterranean Caduceus and the Worship of the Tree, the Serpent, and the Mother Goddess in the South of India," Comparative Studies of South Asia, Africa and the Middle East, Vol. 30, No. 3(2010), pp. 610-620. 

[75] Jean-Antoine Dubois, Hindu Manners, Customs and Ceremonies, New Delhi: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81, p. 641. 

[76] Pradyot Kumar Maity, Historical Studies in the Cult of the Goddess Manasa, Calcutta: Punthi Pustak, 1966, p. 40. 

[77] K. P. Aravā?a, The Serpent Cult in Africa and Dravidian India, Madras: Paari Nilayam, 1977, pp. 64-77. 

[78] Jean-Antoine Dubois, Hindu Manners, Customs and Ceremonies, New Delhi: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81, p. 641. 

[79] 〔美〕萨缪尔·诺亚·克拉莫尔:《苏美尔神话》,叶舒宪、金立江译,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3,第97页。

[80] 《吉尔伽美什》,赵乐甡译,译林出版社,1999,第210~260页。

[81] 克拉莫尔书中第100~101页还提供了四幅屠龙图,有两幅图来自公元前第一千纪的滚印,描绘了一位神与一条类似蛇的龙之间的战斗。第三幅图画的是一条翼上生火的龙牵引着一位神灵的战车,他可能在战斗中降服了龙;龙的双翼之间站着一位裸体女神。第四幅图上的神与女神分别骑在一条有翼飞龙的背上。

[82] Robert D. Miller, "Tracking the Dragon across the Ancient Near East," Archiv Orientalni, Vol. 82(2014), pp. 238-240. 

[83] Svetlana Tamtik, "Enuma Elish: The Origins of its Creation," Studia Antiqua, Vol. 5, No. 1(2007), p. 75. 

[84] Frans WigGermann, Mesopotamian Protective Spirits: The Ritual Texts, Leiden: Brill Academic Publishers, 1992, p. 162. 

[85] Theodore J. Lewis, "CT 13. 33-34 and Ezekiel 32: Lion-Dragon Myths," Journal of the American Oriental Society, Vol. 116, No. 1(1996), pp. 28-47. 

[86] Frans WigGermann, "Transtigridian Snake Gods," in Irving L Finkel and Markham. J. Geller, eds., Sumerian Gods and Their Representations, Groningen, Netherlands: Styx Publications, 1997, p. 37. 

[87] Jeremy Black, Andrew George etc., A Concise Dictionary of Akkadian Harrassowitz Verlag·Wiesbaden, 2000, p. 336, Serru. 

[88] Billie J. Collins, ed., A History of the Animal World in the Ancient Near East, Leiden: Brill Academic Publishers, 2002, p. 247. 

[89] 参见Gary Beckman, "The Religion of the Hittites," The Annual of the American Schools of Oriental Research, Vol. 14(2000), pp. 133-143; Gary Beckman, "The Anatolian Myth of Illuyanka," Journal of Ancient Near Eastern Society, Vol. 14(1982), pp. 11-25。

[90] Daniel Schwemer, "The Storm-Gods of the Ancient Near East: Summary, Synthesis, ReCent Studies: Part Ⅱ," Journal of Ancient Near Eastern Religions, Leiden: Brill Academic Publishers, 2008. 

[91] Daniel Schwemer, "The Storm-Gods of the Ancient Near East: Summary, Synthesis, ReCent Studies: Part Ⅱ," Journal of Ancient Near Eastern Religions, Leiden: Brill Academic Publishers, 2008. 

[92] Robert D. Miller, "Tracking the Dragon across the Ancient Near East," Archiv Orientalni, Vol. 82(2014), pp. 225-245. 

[93] 李政:《〈哈吐什里一世政治遗诏〉译注》,《古代世界文明》2018年第4期,第10页。英译文主要有Bryce, The Major Historical Texts of Early Hittite History, pp. 99-130及Beckman, Bilingual Edict of Hattusili I, pp. 79-81。

[94] John A. West, The Serpent in the Sky: The High wisdom of Ancient Egypt, New York: Harper Collins Publishers, 1993. 

[95] Billie J. Collins, ed., A History of the Animal World in the Ancient Near East, Leiden: Brill Academic Publishers, 2002, p. 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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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  辑:侯夷康

责  编:张向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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