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自公众号:环球情报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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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系紧张的原因是叙利亚长期将黎巴嫩看做本国领土,既“大叙利亚”的一部分,而非一个独立国家。
为此,20世纪下半叶的叙利亚不断向黎巴嫩渗透施压,叙利亚在黎巴嫩驻军29年,强行建立所谓的“特殊关系”,积极推进“大叙利亚”战略,这深刻影响了黎巴嫩的政治走向,黎巴嫩则竭尽所能的维护本国独立地位。
▲山脉无法阻隔两国联系
那么历史上,叙黎两地产生了怎样难分难解的纠葛?独立半个多世纪,叙利亚为了控制黎巴嫩又做出了哪些举措?
一、沙姆之地:大叙利亚的雏形
包括叙利亚、黎巴嫩在内的地中海东岸地区,是人类文明重要的发祥地之一。黎巴嫩沿海分布少量平原,向东则为多条南北走向的高山和谷地,特殊的地形让黎巴嫩在发展上始终保持一定独立性。
早在公元前2000年前,生活在黎巴嫩一带的腓尼基人就创造了高度发达的古代文明,并通过海路贸易同地中海其他地区保持联系。
▲腓尼基人(红色)与地中海海上商路
公元前6世纪后,叙黎两地先后被波斯、马其顿等帝国征服。黎巴嫩地区面积仅1万平方公里,帝国们大都将叙黎划入同一行政区。
以现代国境来看,叙黎之间虽然有安提黎巴嫩山脉的阻隔,但山脉并不高耸,两地之间的交通联系较为密切。
公元前64年,罗马帝国征服叙黎地区,将其划为叙利亚行省。该地名一说来自亚述人,意为“山地居民”,另说意为“高地”。行省首府安条克发展成为帝国境内仅次于罗马和Handa.html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亚历Handa.html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山大的第三大城市。
公元1世纪,基督教诞生在地中海东岸,并沿着商路自东向西在地中海两岸传播,叙黎两地成为基督教传播过程中的重要“中转站”。
4世纪末罗马帝国分裂后,基督教也发生分裂。被拜占庭(东罗马)统治的叙黎两区衍生出大量基督教教派分支。
公元7世纪,伊斯兰教发端于阿拉伯半岛。在宗教狂热的支撑下,新兴的阿拉伯帝国四面出击,控制了西亚北非的大片土地,这些地区随之伊斯兰化。
如今叙利亚首都大马士革,更是成为阿拉伯帝国倭马亚王朝的首都,城内遍布宏伟的清真寺,大马士革借此成为伊斯兰教的第四大圣城。
▲大马士革的倭马亚清真寺
相较于叙利亚,黎巴嫩地区山地广布,大量基督徒为保存信仰而逃入此地,形成了庞大的基督教群体。
临海的黎巴嫩地区在经贸文化上与欧洲的基督教国家联系密切,山地地形减弱了伊斯兰教的渗透。中世纪时,基督教徒长期占黎巴嫩地区人口的六成以上。
阿拉伯帝国时期,作为地名的黎巴嫩和叙利亚都不常用,两地连同如今的约旦、巴勒斯坦地区被统称为沙姆地区。
▲阿拉伯帝国
10世纪后,阿拉伯帝国不断衰落,控制范围收缩到两河流域一带,包括黎巴嫩、叙利亚等地被地方势力控制。
自1096年起,在罗马教廷和德法等国主导下,欧洲天主教国家为夺回耶路撒冷圣地并获得东地中海的财富,在此后200年间接连发动九次十字军东征。
十字军在地中海东岸建立多个基督教王国(又称“十字军国家”),其中就包括今黎巴嫩境内的的黎波里伯国。1288年,的黎波里伯国被穆斯林重新征服。
▲十字军东征
除了基督教和伊斯兰教,德鲁兹教于11世纪出现在西亚。德鲁兹教本是伊斯兰教什叶派的分支,因其教义融入了一些非伊斯兰内容,因而长期被正统穆斯林视为异端。
因为被敌视,穆斯林比重较低的黎巴嫩成为德鲁兹人集中分布在的地区,黎巴嫩地区的宗教文化远比叙利亚更为多元。
▲德鲁兹教徒
阿拉伯帝国灭亡后,叙黎两国先后被数个伊斯兰政权统治。1517年,崛起于小亚细亚半岛的奥斯曼帝国征服了统治埃及、叙利亚及黎巴嫩等地的马穆鲁克王朝,叙黎地区成为奥斯曼帝国领土。
奥斯曼帝国在叙黎地区设立了大马士革、阿勒颇等省份。奥斯曼帝国南下时,得到了黎巴嫩山地的德鲁兹派教徒领袖马安家族的支持。为此奥斯曼帝国允许马安家族在黎巴嫩山地设立酋长国,使黎巴嫩从穆斯林为主的叙利亚地区分离出来。
在如今黎巴嫩国家历史叙事中,这一事件被看作黎巴嫩独立建国的开始。
但酋长国仍是奥斯曼帝国的附庸,酋长国南北分别被阿勒颇、大马士革两省(今均属叙利亚)代管,每年缴纳给苏丹的贡赋也是通过大马士革省长官代收,叙黎两地依然保持着密切的经贸和政治联系。
酋长国疆域与今日的黎巴嫩大致相仿,除德鲁兹教徒外,酋长国东侧边缘地带居住着大量伊斯兰教什叶派教徒,基督教马龙派则占北部地区人口多数。
▲马龙派民兵
大批穷困的马龙派基督徒难以忍受少数伊斯兰教逊尼派地主的压迫,不断向黎巴嫩南部迁徙,马龙派分布地域的扩散逐步改变了黎巴嫩地区的教派人数比重。
19世纪后奥斯曼帝国日益衰落,其领土不断被欧洲列强蚕食,国内宗教矛盾也不断显现。黎巴嫩地区马龙派基督徒和穆斯林的矛盾激化,双方在1841、1845和1860年爆发大规模冲突。
▲1860年冲突
1860年,法国为向东地中海渗透,借口支持同为基督徒的马龙派,向黎巴嫩派遣7000士兵。无力应对的奥斯曼帝国只得建立黎巴嫩自治省。在法俄等国支持下,马龙派逐渐掌控了黎巴嫩。
奥斯曼帝国不甘心自己对黎巴嫩的控制被削弱,苏丹通过派驻叙利亚地区的奥斯曼官员对黎巴嫩实施管治,例如黎巴嫩最大城市贝鲁特的市议会,就是1880年代在奥斯曼帝国驻叙利亚瓦利(官职名)拉希德帕夏的批准下才成立的。
▲拉希德帕夏
黎巴嫩多民族混居,历史上不同文化与帝国在这里交织碰撞,当地民众并未形成深刻的国家认同,反倒是宗教成为他们区分彼此的重要依据。马龙派借机发展出“宗教民族主义”,形成在基督教马龙派主导下建立黎巴嫩国家的意识。
进入20世纪,欧洲列强们的全球地缘竞争日趋激烈,最终形成英法俄为首的协约国和德奥主导的同盟国两大阵型。1914年7月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奥斯曼帝国选择加入同盟国。
▲一战
除土耳其人居住的小亚细亚本部外,帝国还统治着包括叙利亚、两河流域和阿拉伯半岛在内的大片西亚领土。这里并非土耳其人的聚居地,而是阿拉伯人的家园。
为了打击奥斯曼帝国,英法向阿拉伯人灌输建立统一国家的概念,允诺这个统一国家由穆罕默德后裔家族哈希姆领导,变相恢复“阿拉伯帝国”,以获得阿拉伯人支持。
1916年,阿拉伯人最先在阿拉伯半岛及周边地区发动起义。至1918年,沙特家族的内志王国控制半岛中东部,哈希姆家族建立的汉志王国控制半岛西部。
1918年一战结束,站错队的奥斯曼帝国成为战败国。哈希姆家族的费萨尔在阿拉伯大起义中积极与协约国合作,于1918年率军控制了叙利亚和黎巴嫩,同年费萨尔以阿拉伯代表团领袖的身份参加了巴黎和会。
▲费萨尔(前排中立)
费萨尔设想成立叙利亚王国,其领土包括今日的叙利亚、黎巴嫩、约旦和巴勒斯坦地区,阿拉伯人是这里的主要居民。
英法等国并非真的支持阿拉伯人建立统一国家,他们的最终目的是击败奥斯曼帝国并瓜分其领土。
英法俄早在1916年就秘密签署了《赛克斯-皮科协定》,确定了对奥斯曼帝国领土的瓜分计划,叙利亚和黎巴嫩都划归法国治理。费萨尔通过承认法国在本地的权益,获得了法国的撤军承诺。
1920年3月,费萨尔在大马士革登基加冕,建立阿拉伯叙利亚王国。迫于民族主义者的压力,费萨尔撕毁了此前保障法国在叙利亚等地利益的协议。
▲大叙利亚
费萨尔的行为引起了英法等国的不满,1920年7月,法国出兵并消灭了叙利亚王国。法国将黎巴嫩同叙利亚整合,成立法属叙利亚托管地。
费萨尔建立的叙利亚王国存在时间虽短,却是“大叙利亚”的第一次实践,叙利亚王国灭亡了,但大叙利亚的概念被当地的精英阶层继承下来。
三、不曾忘却:叙对黎的主权声索
法国最初将托管地分为大马士革、阿勒颇、德鲁兹、阿拉维四个行政区。法国派遣军方将领管理托管地,并在当地强推法语教育。
为了削弱当地阿拉伯人的反抗力量,法国决定将托管地中基督徒集中居住的地区单独划设行政区。1920年9月,法国设立大黎巴嫩州成为托管地的第五个州。
▲五个行政区
1922年,黎巴嫩人口61万,其中基督徒33万(马龙派约20万),穆斯林23万。独立设州后,马龙派凭借人口优势和法国的扶持控制了黎巴嫩,使其成为托管地中唯一一个非穆斯林占多数的州。
在叙利亚民族主义者看来,包括叙黎两地以及约旦、巴勒斯坦等地都是阿拉伯人的传统家园。民族主义思潮影响下,叙利亚王国存续短暂,却燃起了当地民众的国家认同。
20世纪30年代,“大叙利亚”思想经过黎巴嫩思想家安东·萨阿德的梳理更成体系。阿拉伯帝国时期的“沙姆”地理概念,被泛化成“大叙利亚”的国别认同。整个地中海东岸的阿拉伯人聚居区,都被囊括进“大叙利亚”范畴。
萨阿德宣扬大叙利亚思想的《民族的产生》一书广为传播。在叙利亚和黎巴嫩的阿拉伯知识界中颇有影响,成为叙黎“特殊关系”的理论基础。
法国人注意到大叙利亚思想的发展,他们深知穆斯林占绝对多数的叙利亚不可能亲法,要想长久在这里保持影响力,就必须扶持亲法的黎巴嫩基督徒,最好的办法就是增强黎巴嫩的独立性。
1926年,法国宣布建立一个在其委任统治之下的“黎巴嫩共和国”。次年颁布了《黎巴嫩共和国宪法》,经多次修改一直沿用至今,宪法确定了各派分享权力的共和制国家体制。
总统和武装部队司令由马龙派基督徒担任,总理由第二大宗教团体逊尼派穆斯林出任,议会议长来自什叶派穆斯林,武装部队参谋长来自德鲁兹教徒,副议长和副总理来自东正教,基督徒与穆斯林在议会中的人数比为6:5。
叙利亚人对此大为不满,将黎巴嫩自立看做是分裂叙利亚的行径,但在法国的绝对实力面前,大叙利亚思想只得暂时退潮。
▲马龙派主座教堂
二战爆发后,法国于1940年被德国击败,对海外殖民地的管控力大为降低,叙利亚借机于1941年宣布独立。
法国并未承认叙利亚独立,为了削弱托管地的反抗力,避免亲法的黎巴嫩日后被叙利亚控制,法国于1943年承认黎巴嫩独立,强行把黎巴嫩从法属叙利亚托管地划分出去。
1946年4月,法国从叙利亚撤军,承认其独立地位。此时黎巴嫩已独立3年且受到许多国家的外交承认,新独立的叙利亚无法控制这块“固有领土”。
▲黎巴嫩独立庆典
黎巴嫩面积1万平方公里,仅相当于叙利亚的5.6%,人口仅为叙利亚的35%(1950年代)。且叙利亚是一个穆斯林占绝对多数的国家,凝聚力远比散装的黎巴嫩强。
叙利亚官方继承了大叙利亚思想,将黎巴嫩看做自己的一个“未收复地区”。黎巴嫩则害怕叙利亚入侵,紧张的关系致使两国在独立后几十年间迟迟没有建交。
▲叙利亚首都
上世纪5、60年代,叙黎实行统一签证,即任何一方驻外使馆签发的签证均可进入另一国。黎巴嫩希望借此安抚叙利亚,叙利亚则借此强化对黎巴嫩的影响。
虽然两国并未建交,但密切的经贸关系是无法切断的。黎巴嫩国土狭小,粮食自给率不足10%,叙利亚的农产品是黎巴嫩最重要的进口货物。
60年代,黎巴嫩通过发展服务业、金融业,经济取得飞速发展。首都贝鲁特街道宽阔,楼宇密布,被称为东方小巴黎。同时期的叙利亚经济也在稳步发展,民众生活水平不断提高。
▲60年代的贝鲁特
叙黎两国南方是1948年独立建国的以色列,虽然阿拉伯国家多次联合进攻以色列,但以色列在西方国家的支持下打赢了每一场中东战争。
以色列借此占领了大量原属巴勒斯坦的土地,大批巴勒斯坦人沦为难民,其中数十万向北进入黎巴嫩境内。
黎巴嫩本地穆斯林生育率本就高于基督徒,大批巴勒斯坦难民涌入进一步改变了宗教人口比重,黎巴嫩基督徒人口占比下降至30%。
此时黎巴嫩仍延续独立时的权力分配,作为既得利益者的马龙派不愿让渡权利,基督徒和穆斯林的矛盾日益尖锐。
1967年,以色列在第三次中东战争中再度击败阿拉伯联军,叙利亚西南部的戈兰高地被以色列占领。此地距叙利亚首都大马士革仅60余公里,且无险可守。
叙利亚深感威胁,控制黎巴嫩的需求也更为迫切。因为只有控制了黎巴嫩,叙利亚才能对以色列保持相应的军事威胁,进而形成均势。
▲戈兰高地
1970年,叙利亚国防部长哈菲兹·阿萨德(俗称老阿萨德)通过政变上台。老阿萨德是一个坚定的“大叙利亚主义”者,他提到:“没有一个叙利亚或黎巴嫩政权可以忽视两国的特殊历史关系……两国拥有同一片土地,两国人民比兄弟还要亲。”
1975年,黎巴嫩各派因政治利益重新分配的问题迟迟未能解决解决,最终爆发内战。这一事件让老阿萨德心中的“大叙利亚”情结又一次开始翻腾。
老阿萨德应黎巴嫩穆斯林的呼吁,向黎巴嫩派出了驻扎在叙利亚的巴勒斯坦民兵,以应对马龙派长枪党的疯狂攻势。随后战争逐步升级,阿萨德决定派遣叙利亚正规军进入黎巴嫩。
1976年6月,叙军分三路向黎巴嫩挺进,兵力规模近万人。叙利亚军事介入黎巴嫩的行为引起了阿拉伯国家及苏联的谴责,阿盟对此迅速做出反应,加速组建“阿拉伯威慑部队”。
但叙利亚邻近黎巴嫩,对黎巴嫩局势的影响力远高于其他阿拉伯国家。在叙利亚的压力下,阿盟只得同意已进入黎巴嫩的叙军也成了威慑部队的一部分。
叙利亚的目的非常明确,一是要对黎巴嫩施加足够的影响,建立“特殊”关系。二是要将黎巴嫩作为对以斗争的缓冲国。
为了达到控制黎巴嫩的目的,叙利亚最终选择支持基督教马龙派,看似荒唐的举动背后折射出叙利亚在黎巴嫩的战略布局。
黎巴嫩国内宗教派别众多,即便是穆斯林,很多也持反叙利亚立场。一旦支持激进的穆斯林夺取黎巴嫩最高权力,叙利亚不仅难以控制黎巴嫩,甚至可能造成黎巴嫩分裂并引来以色列和西方的干涉。
反倒是基督教马龙派在内战中已十分虚弱,此时对其施以援手,会让马龙派感恩戴德。况且名义上马龙派仍旧是黎巴嫩政治中的最大势力,用叙利亚总统老阿萨德的话来说“要让黎巴嫩马龙派认识到,如今能给他们提供保护的不再是西方人,而是叙利亚”。
叙利亚通过压制激进派穆斯林武装以及个别马龙派反对势力,维持了马龙派的核心地位,穆斯林的权力分配比重得到提升。
1979年,沙特、苏丹、阿联酋等国部队相继撤出黎巴嫩,叙军仍留在原地,且将派驻兵力增加到3.5万人。
▲战后的贝鲁特
国际社会本来支持阿拉伯国家介入黎巴嫩内战,尽快恢复当地和平。但叙利亚迟迟不撤军,不仅被当地民众排斥,也招致国际社会的批评。
此后20余年间,贝鲁特成为叙利亚货物的重要出口港、黎巴嫩各大战略要地被叙军控制、黎巴嫩总统人选大都需要得到叙利亚的支持才能出任。
超过3000名叙利亚特工被常年布置到黎巴嫩。叙军对黎境内的反叙武装展开了不间断打击,这对黎巴嫩国内的政治走势产生了深刻而广泛的影响。
1988年,亲叙利亚的黎巴嫩总统杰马耶勒(马龙派)到期卸任,黎巴嫩基督教拒绝了叙利亚支持的新总统人选,造成黎局势动荡。此时叙军已在黎巴嫩驻扎12年,黎巴嫩民间要求叙利亚撤军的呼声不断。
总统难产让黎巴嫩各派再起战端,面对阿拉伯国家的调停,作为黎巴嫩问题利益方的叙利亚坚持要求在和谈文件中加入叙黎特殊关系的内容。考虑到当务之急是停止内战,各方同意了叙方要求。
1989年9月,黎巴嫩各方连同叙利亚签署《塔伊夫协议》。除了提升穆斯林的权力分配外,还规定叙利亚两年内帮助黎巴嫩恢复行使主权,待黎巴嫩建立和解政府后,叙军再与黎巴嫩新政府谈判全部撤军问题。
▲老阿萨德
《塔伊夫协定》最大的赢家当属叙利亚,叙黎“特殊关系”得到承认,为叙利亚军队驻扎黎巴嫩,以及叙利亚干预黎巴嫩政治事务提供了合理依据,是对阿萨德“大叙利亚”战略的认可。
协议在驻军、特殊关系两个关键问题上满足了叙利亚的要求,使其完全掌控了黎巴嫩的政局,标志着叙黎特殊关系发展到了一个新的时期。
▲驻黎叙军
1991年5月,两国签署《叙黎合作协调兄弟关系条约》,使叙黎特殊关系以法律文本形式固定下来,条约规定双方在政治、军事、经济等领域进行全面的合作与协调,黎巴嫩的主权受到严重削弱。
1991年9月1日,双方国防和内政部长签署《安全与防务协定》,黎巴嫩的部分内政和国防权利被让渡给叙利亚。
▲驻黎叙军
黎巴嫩前总统赫拉维曾自嘲道:“我们选定一名普通公务员时也无法达成一致,要去大马士革把问题交给那里的兄弟。”在这些 “兄弟”条约规范下,叙利亚不断加强对黎巴嫩的渗透和控制。
1998年,埃米尔·拉胡德(马龙派)在叙利亚支持下当选黎巴嫩总统。许多黎巴嫩民众对此并不买账,认为拉胡德是叙利亚的傀儡。
▲拉胡德
2000年,叙利亚总统老阿萨德去世,其子巴沙尔·阿萨德(小阿萨德)接任总统。面对黎巴嫩及国际社会的撤军呼声,小阿萨德一方面将驻黎叙军从3.5万人缩减至1.4万人,另一方面却不断拖延,始终不愿完全撤出黎巴嫩。
2004年,叙利亚迫使黎巴嫩议会同意延长拉胡德总统任期,这一举动引发了黎国内的抗议浪潮。同年美法在联合国提出议案,要求叙军撤出黎巴嫩。联合国最终通过1559号决议,要求叙利亚撤军。
▲联合国大会
在巨大的压力下,叙利亚最终在2005年撤出黎巴嫩,结束了对其长达29年的驻军。叙黎特殊关系并未因叙利亚撤军而彻底结束,叙利亚培植的亲叙政客依旧活跃在黎巴嫩政坛。
叙军撤离时,亲叙的黎巴嫩真主党组织了50万人次的游行,显示了叙利亚在黎巴嫩民间的影响。叙利亚也是黎巴嫩各大银行中,存款总额最多的外国用户群体。
▲签署撤军协定
2008年,叙黎两国建立大使级外交关系,两国关系进一步正常化,但这一进程被2011年爆发的叙利亚内战打断。两国边境走私频仍,150余万叙利亚难民涌入黎巴嫩,给黎巴嫩造成了沉重的负担。
▲叙利亚内战
叙利亚还指责黎巴嫩无故冻结了叙利亚上百亿银行资产。而2019年后,严重的通货膨胀摧毁了黎巴嫩的经济体系,该国民众至今仍在通胀的泥淖中挣扎。
叙黎两国虽为邻国,但历史却给予了他们不同的发展轨迹。沿海且多山的黎巴嫩发展成基督教在中东的飞地,叙利亚则深度融合到伊斯兰世界中。
近代以前黎巴嫩被外来帝国征服,并且并入叙利亚进行管理,这并未改变黎巴嫩独特的宗教文化环境。但叙利亚将此作为拥有黎巴嫩主权的依据,并且在近代衍生出“大叙利亚”主义。
两国独立后,黎巴嫩在阿以冲突、宗教对立的背景下难以自持。叙利亚为了自身利益,忽视黎巴嫩的文化特性,强行将两国历史看做“同根同源”。
黎巴嫩内战让叙利亚得以借题发挥,强迫黎巴嫩承认两国特殊关系。但在国际社会介入下,叙利亚试图用宗教文化和军事实力将黎巴嫩纳入“大叙利亚”战略最终功亏一篑。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