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剧《永定门里》，时代洪流中的普通人

今年北京人艺的年度新戏《永定门里》最近完成了首演，基本情节与多年前的电视剧《无悔追踪》相似，据说人艺想排这部戏已有多年，但始终命运多舛，今年剧本阶段，似乎也是几经波折，才最终上演。

这是一幅时代的画卷，一部时间跨度将近40年的历史图卷，一张人物众多、性格鲜明的群像图。本剧是典型的北京人艺现实主义风格作品，人艺少见的双男主对飙的好戏，表面上看是反特题材，京味风格，戏曲主题，但实际表达的内涵远远超越了这些表象，能体会出编剧和导演有很大的野心，但可能限于某些外部因素，导致表达只能在一个有限的范围里进行。

全剧选取了从50年代建国初期开始，到80年代改革开放以后，若干个历史片段，有的有明确的历史时期，比如第一个五年计划，大炼钢铁，除四害，上山下乡，有的模糊一些，但大的时间线是清晰的，在这些历史的截面中，人物在时代的洪流中被裹胁着前进，有迷惘，有坚持，有随波逐流，有希望，有绝望，唯独没有大团圆结局，可能因为这就是生活原本的样子吧。

看这部剧的时候，我正好在读梁晓声的小说，茅盾文学奖作品，《人世间》（之前写过repo，小说《人世间》，时代洪流下的普通人）。这部小说最主要的主题，在我理解，就是，在时代洪流裹胁之下，绝大多数人只能随波逐流，少数人能扑腾几下，偶有借机上岸，被淹死的也不在少数。而《永定门里》一剧，我感觉也是同样体现的这个主题，其余反特、京味、戏曲，都只是让作品更有吸引力的手段。所以本篇repo的副标题，我使用了与《人世间》一文相同的，“时代洪流中的普通人”。

双男主苗驰的冯先生和杨明鑫的肖所长，“两个人的关系像一个硬币的两面”，所以演员们“就用照镜子一样的形式感来巧妙诙谐的呈现出来”(苗驰语)，有一段两人晨起刷牙的戏最典型，虽然几乎没有一句台词，两人那种对立又互为参照，甚至某种意义上互相依赖的的关系表现得淋漓尽致。两个人物直接冲突的对飙戏总的来说相当精彩，尤其是有一段关于“李鬼和李逵”的对话，堪称全剧的顶峰。遗憾的是，除了这一段，其他大部分段落里，杨明鑫的表现会稍弱一些，可能与人物定位设计有关。这里说句题外话，杨明鑫在《日出》里饰演“表哥”的角色，基本上是个花瓶，似乎曹禺先生原作中是作为一个新生活的引路人、桥梁，来定位的，总的来说评价一般；在本剧中，杨的表现明显进步了很多，应该也是这个角色的深度和复杂度更高了。

原雨饰演的言雪艳是反映本剧主题的典型形象，梅派传人，梅老板的私淑弟子，正要大展拳脚之时，被一个莫须有的理由发配到了北大荒兵团，虽然在艺术上蹉跎了20多年，但也因此躲过了后面更大的运动和冲击，并最终重返舞台。原雨好美，几句唱腔和身段也像模像样，这个人物，言同志，虽然戏份不多，只在开头和结尾出现，但却是一种典型人物命运的缩影。

本剧的舞台布景非常精美，特别逼真的小庙门楼，剧场戏台，以及四合院一角，都架设在一个圆形旋转装置上，随着剧情推进，场景直接旋转，切换到下一个。听起来并不复杂，但每一个场景都制作得非常精美，非常体现功力。有个细节，小院里肖家最初是简单的两间房，后来在母亲也来同住后，在房外接出半间，作为厨房使用，非常真实还原了北京四合院的场景，这个细节剧情里没有体现，场景是直接调整的。

这部戏我的主观评分是7/10，值得看。如果编剧和导演有机会再在剧本方面打磨调整，它有机会有更好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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