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水汤汤 又见沧海 | 电影《锁麟囊》首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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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略过银幕上映着戏曲电影，主演在片中唱完一段，在座观众不约而同，气沉丹田喷薄而出一声响亮的“好”，并伴着热烈掌声那种神奇而感人的氛围么？要知道，这不是现场演出，而是电影，是很难被看惯了舞台剧的挑剔戏曲观众完全认可的戏曲电影——戏曲电影的程式化和实景化如何水乳交融，达到一个最佳平衡点至今是道难解之题。

说实话，本来对京剧电影《锁麟囊》的期待值不是很高，想着就是唱腔肯定是好的，扮相肯定是不错的。其余么，不知道了！但听说火丁老师要参加首映式，没什么别的想法了，去！

抢票那叫一个艰难，抢到了，付不了款，你说着不着急？所幸的是，我最终得到了可以堪称最佳的座位票。

电影是6月16日上午10点开始。提前取了票，订了花。进大厅就是既震撼又惊艳的《锁麟囊》电影宣传片。怔怔看了一会儿，没有什么觉得化妆如何，道具怎样的理性分析，就感到：真好。但也有点茫然无措，所以逡巡徘徊着，对场地也不熟。有时候，我觉得看戏也是需要机缘的。年岁越长，越是莫名相信这一点。

不多时，有几个人从身边走过，别人不识，小川老师自是认得，赶紧上前打招呼问好，关键性地问了一句：“火丁老师从哪里出来？”小川老师说话和风细雨，往身后一个方向指了下，说：“电梯那边。”真是感谢！（后面我将还要感谢他一次）

多年不追星，且日推月攘的，业务生疏了。看着那些生机勃勃，对火丁的喜爱之情溢于言表的大学生、刚工作的戏迷，由衷感慨：丁迷们真是后浪推前浪啊！

然后，本尊，用她姐的话形容，“以走台步的节奏在我们面前飘然而过”。那些丁迷，都属卓别林的吧？居然能疾速拍照录视频，而我的感觉是：“我在哪？我是谁？”不过，的确真真正正是看到了火丁，笑靥如花，和戏迷优雅打着招呼，被簇拥着上了电梯。

和她姐、大川、明日姐等合计了下，先进场吧，时间也差不多了。特别要感谢明日姐替我领了丁迷自己定制并分发给同好的一袋小礼物，有冰箱贴、钥匙坠、小扇子，特别可爱，小绿马最萌。虽然都是迷你物件，最难得是这份诚心和真心，这份细节表现出深爱的小趣味，挺叫人感激感动的。我并不知道是哪位丁迷给了大家福利，但在此谢过。

每个座位也有“小惊喜”：一小瓶矿泉水，瓶盖印着“锁麟囊”三字，瓶身上有Q版薛湘灵和“红布口袋”。

电影比我预期的要好，本来甚为担心的实景版“珠楼搜球”，居然还可以。柱子分得挺开，中间有可供演员发挥水袖优势的足够余地，且火丁的动作和眼神调配得很富真实性。不卖技巧，每一个动作都是人物“找球”心理推动下的，是有寻找次序和逻辑性的。譬如朱楼的边边角角都寻到，她的表演让人能理解她是在努力找寻一个会滚动的小球。另外，前面麟儿和薛湘灵上楼那两个回头的动作，尽管是在楼梯上做，合着节拍，未失美感。

令我不满意的地方也有几处：

“胡婆，你要来看我哇”舞台上，共有三句对胡婆依依难舍，甚至带着一种恳求的嘱托，情感在变化中层层递进，那种凄苦无依中倏忽见到熟人的欣喜与悲凉，彼此交萦的复杂情感，不是我这种粗陋文字可以准确形容的，必须通过人物此时此境的艺术手法来呈现。可惜片中被删得只剩一句，很无语。记得以前每每观至此处，很多观众是会不禁泪落的。

第二，归宁，没有了车子，在长街步行。确实，实景中弄个舞台上的旗布车不伦不类，但发大水时，在台上水袖翻飞是合适的，在大街上做，总觉怪怪的。就目前来看，这段表演略有违和。运镜也太肆意了，洪水袭来，人群四散，水袖可以上下翻飞，但总觉得镜头也跟着在上下翻飞呢？

这戏，我有幸看过多次火丁的现场。照理说，熟戏，戏迷更多在意的是唱腔技巧，旋律美感，动作细节有没有演到位。但到“一霎时”时，我居然还是被感动了。人生际遇，倏忽转变，千金小姐成了孤身弱女，失儿失夫失母。再不能娇嗔使性，再没有宠溺呵护。思往事，忆前情，一场滔滔洪水，给了人生命无常的训诫。当薛湘灵换好衣服，再次上楼时，那一句“青衣休笑我，今日正相亲”，又在我的心上狠狠戳了下。影院中顿时掌声响起——这是全剧中唯一一次演员念白后，观众发出热烈掌声的地方。这掌声由衷而发，不得不给，不鼓掌就抒发不了我们内心的那股情和劲。

看戏，到精彩处，绝对不能憋着。这里的掌声，可能一是因火丁这句念白动情，是情动于衷；另一是生命中浩阔悲剧反映在个体时，大家与她的表演共情了吧。无奈吗？痛苦吗？昔日荣华，转瞬烟尘倒也罢了，亲人是生是死？若有幸避灾，今又何在？往深里想，就会佩服程砚秋的选材，翁偶虹的创作……他们太懂生之悲，情之重了！

这次看电影，火丁老师的唱腔几近完美，特别细腻，观众也听的很清晰。不过，我和她姐闲话讨论时，说到一个“景深”问题。这片子的画面“平”了。举个例子，越剧电影《红楼梦》。黛玉去探宝玉，在“万两黄金容易得，人间知己最难求……”伴唱中，王文娟老师饰演的黛玉一个婉约的转身，朝圆洞门走出去，视角就相当舒服，就是“朝外走”。《锁》缺乏电影的景深感。为展示演员水袖技巧，采用俯拍，也不能说不好，就是感觉平了。

在角色表演上，看得出火丁有自己的细致琢磨。她该是熟谙电影特写镜头那种烘托加强和放大的功能，她的一些动作和表情恰到好，略作收敛。比如麟儿说“球上楼了”。舞台上，火丁极其惊诧，惊慌，担忧，一瞬间，这几种感情都能展现出来，因为她得吸引观众。但电影中，镜头本身的指引性可以让她的表情不必这么突出，否则，过犹不及。还有麟儿让她学马走路，配合“不能学滴”的动作也收了些，分寸感极佳。

全片结束，曲终处，余音绕梁，意犹未尽。忽见大银幕上蓦地出现程祖照片。那一刻，内心深深被撼动了一下，掌声随之雷鸣而起，是钦敬，是怀念，是感佩，是绵绵无尽的高山仰止……然后是赵荣琛先生的照片，火丁的授业恩师。师恩难忘，不是锦绣冠冕，也非堂皇誓语，是火丁老师从未忘却的情怀，无需重重宣之于口，在座的每一位京迷、程迷、丁迷在那一刻都感受到了。掌声久久未绝……她姐说，她有点破防，我又何尝不是？

然后是火丁和其他主创上台和观众见面部分，丁迷们已经拍了各个角度的视频和照片，不多赘言，只说亮点有三：一是她居然会比心。动作还相当精准，配上笑容，一个字：绝！二是笑弯了腰。天知道她笑点有多低，笑起来有多可爱。人家已经笑完这一茬了，她又笑。笑这个东西很微妙，具有高度传染性。她捂嘴笑，台下也跟着笑成一片，氛围好得一塌糊涂。三是“不敢当”。这次台下提问的几位朋友也表现得可圈可点，语气中听得出对火丁老师满满的爱护和珍惜，观众一句“您是程派艺术发展的功臣”，她举重若轻，“不——敢——当”，笑意盈盈。这莫名的喜感到底哪来的？我笑点算高了，但被她感染，乐得不行，太可爱了！

因安保阻拦，买好的几束鲜花差点儿没送上。还是亏了小川老师，愿意帮我们转交给火丁。感谢小川老师。

没有别的什么奢求，还是希望火丁能一切顺利，开开心心的吧！然后，就是希望该片能在全国各大影院隆重上映，排片量多一些，有机会，我会去影院看第二回，第三回……

文 | 清宸  视 | 大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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