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上书 | 素锦的香港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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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读库的老订户，从第一期直到现在。最早看到素锦的故事是在《读库2202》，当时的标题就是“素锦的香港往事”。同题的单行本出版后，我又重读了素锦的故事。这是一个女人的好故事。故事前如果有一个“好”字，毫无疑问地意味着她的人生与平顺无关。记得陈冲曾经说过大概的意思：无故事的女人才是幸福的。

素锦在家中是长女，下有一个妹妹两个弟弟。父亲亡故时，她才13岁。为了养活全家人，她做了舞女。之后结识了章文勋，做了这个男人的外室，生育了三个孩子，但一直没有名分。

后来，章带着原配及子女去了香港，素锦和三个孩子的生活陷入困顿。1956年，素锦把孩子分别托付给邻居和妹妹素美，自己到香港寻找章先生。本打算要了孩子的抚养费、生活费就回来，没料到这一去竟是20年。

素锦做了20年港漂，最艰难的时候，只能吃面包喝白水度日，但这20年，她几乎没有间断地往上海寄钱。

与此同时，在上海，妹妹素美把三个孩子都接到在自己家中，夫妻二人20艰辛，把三个孩子养大成人。

这20年，姐妹俩的联系仅有长长短短的书信，密集时几天一封，久不过月余。

信中虽不能记录她们生活的全部，但足可勾勒素锦在港20年的隐忍与煎熬。作者便是利用这400多封书信，为读者展示了一个女人20年艰辛备尝的人生。

赴港寻夫，得不到应有的回应，没有退路，耽搁在这里，自谋生路；曾经一度也想另择旁枝而栖，但终究隐忍着坚持下来，守得云开日出，章文勋最终回归到素锦这里，日子才好过起来。

直到20年的尽头，素锦才回到上海见到自己的孩子、弟弟妹妹等家人；也是在20年的尽头，她终于在香港买了属于自己的房子，实现了她口中的小康。

素锦有两个性格上细节让我心生敬意：一是无论生活多么艰难，她都要把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条，体体面面，不露寒酸相；二是她保持阅读的习惯，从书中获取力量与智慧。

有评论说，这本书就是素锦的长恨歌。我觉得这也是素美的长情歌。尽管作者给素美的笔墨不多，但在1956年至1976年的时代，为素锦抚养三个孩子的付出，不可谓不艰辛，素美夫妇实在是有大情义之人，尤其是素美的丈夫，绝对比章文勋更称得起是孩子的父亲。

略有遗憾的是，作者对上海的历史、生活描写较少，对香港也比较简单地引用了张爱玲的小说和几个香港大事记。在某种程度上，削弱了小人物在大历史中的无奈与卑微。好处是，素锦的人生故事展现得比较从容。另外，作者对信件的直接引用比较节制，使得阅读节奏轻简、通畅。

尽管没有长恨歌小说中王琦瑶的命运那么跌宕，但现实世界中的素锦的人生也堪称传奇。所以，对书的封面上说“她的人生没有传奇，没有华章”，不敢苟同。与三个孩子分割两地，20年后再见，早已长大成人，对于母亲而言，这就是最大的传奇。

20年，482封信，一个女人20年的人生光阴。三四个小时读完，很难不对素锦的人生发出一声叹息。

素锦的生活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