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人物列传|十二优伶列传

十二优伶者，元妃省亲所备戏班女子。贾蔷采买于姑苏，自幼于贾府梨香院唱曲习艺，并文官、宝官、玉官、龄官、菂官、藕官、蕊官、茄官、芳官、葵官、豆官、艾官十二人，又称十二官。

太妃薨逝，梨香院十二优伶解散，或自寻去路，宝官玉官龄官是也。或分派各院，文官侍贾母，芳官入怡红，藕官入潇湘，蕊官入蘅芜，艾官入秋爽，豆官随宝琴，茄官归尤氏，葵官侍湘云。十二官者，虽身份卑微，亦不乏女中翘楚，其中可书者，十数人也。

小旦龄官，酷似黛玉，戏艺绝佳，得元妃赞赏。龄官属意贾蔷，曾于蔷薇花下反复划“蔷”，叹身份殊异，情难言表。一日龄官抱恙，拒宝玉“袅晴丝”之请。贾蔷弄雀献之，龄官嗔叹：“人已桎梏，何以及物？”其嬉笑怒骂，与宝黛无异。宝玉观二人情状，悟情缘分定，各有缘法。

正旦芳官，素重情谊，然颇为叛逆。曾于玫瑰露茯苓霜一干公案等，据理力争，未尝逆来顺受。干娘以剩水与芳官洗头，芳官怒言其刻薄寡恩，由此开罪众婆子。赵姨娘以折辱贾环为由，叱骂不已，芳官言：“梅香拜把子——都是奴几。”姨娘不饶，藕官蕊官葵官豆官不平则鸣，挺身相助，一时扭打难分。诸如此等放浪形骸之举，不一而足。然其素为宝玉所喜，戏称“耶律雄奴”，后又改“温都里纳”，人称“玻璃”。王夫人检抄大观园，芳官被逐，不甘为干娘发卖，与蕊官藕官削发为尼。宝玉叹其年龄尚小，伶俐过人，遂有此劫。

文官为十二优伶之首，口齿伶俐，甚得贾母欢心，因未住大观园，免于抄检被逐之祸。湘云素喜武扮，扮葵官为小子，束带穿袖，改其名“韦大英”，意为“惟大英雄能本色”。豆官身量尚小，伶俐机灵，李纨扮为小童，宝琴唤其“荳童”。艾官重情，茄官拨尤氏，常于宁国府侍候，少与姊妹团聚。

小生藕官，与菂官常扮夫妻，渐生情愫。菂官病逝，藕官痛哭，焚香祭拜。后与蕊官交好，自言并非移情，若因旧弃新，反令旧人不安，其呆性正合宝玉。后削发出家，与蕊官相伴于地藏庵。宝官玉官，于戏班遣散离去，未知后事如何。二者合为“宝玉”，暗指宝玉将来离家乎？可知曹公笔法，写人互见，草蛇灰线，伏脉千里也。

   余尝叹曰：十二优伶以清白女儿之身，因贫致贱，沦为戏子，与娼妓乞丐同位九流之列，身世渺茫，无限愁恨。然身份有高低，品性无云泥。以龄官之痴情，芳官之伶俐，藕官之重情，实为钟灵毓秀之高格。叹其身不由己，命如飘萍，人言致祸，或离或散，徒留公子悲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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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 | 临江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