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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毓中连环画佳作品《李白和杜甫》：大唐双子星的魅力也不及一只白天鹅的凄美

说起以线描为表现形式的连环画作品，我的脑海中映现出来的往往就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连环画大师们的一些经典作品，例如王叔晖的《西厢记》，赵宏本、钱笑呆的《孙悟空三打白骨精》，钱笑呆、汪玉山的《穆桂英》，贺友直的《山乡巨变》，韩和平、丁斌曾的《铁道游击队》等等。我一直认为老一辈大师们的作品才经得起时间的考验，才担得起经典两字。

这两天偶尔翻阅到叶毓中的连环画作品《李白和杜甫》，我不禁惊讶于这部作品精湛的绘画技艺和独特的艺术风格，特别是书中公孙大娘被迫引剑自刎一图（第126图），不厌其烦的细节描绘（繁复的锦衣盛装）和具有象征意义的高贵白鹤（大唐的天之骄子白天鹅被邪恶势力折翅陨落），竟然如此哀婉凄美，如此惊艳绝尘，深深震憾了我的心灵。这部作品中体现出来一种雍容大度的气象和从容不迫的气质，绝对是古典题材线描连环画的辉煌之作。

如此精美的线描作品似乎也只有与他同一时期出名的卢延光的《长恨歌》才能与之相媲美。据说卢延光是使用0.2mm针管笔作为绘画工具,将中国流传千年的白描技法与西方平面构成的装饰风格相结合,开创了独树一帜的新古典主义绘画风格。

叶毓中是四川人，对与他家乡有密切关联的两位唐代大诗人李白、杜甫的故事便有了深厚的感触，所以画家倾尽全力创作了连环画《李白和杜甫》，并一举名震画坛。

这部经典作品，叶毓中先生通过严谨的考证和大量的细节还原了大唐王朝的社会时代风貌，同时通过细腻的绘画、生动的笔触，表现出李白、杜甫等一系列历史人物各不相同的精神面貌。

叶毓中先生以清丽、俊雅的线条勾画了李白潇洒豪迈的形象。其线条起笔回锋，与李白的文思律动共振。例如，瞿塘峡汹涌激流中的一叶扁舟上仰天长呼的少年形象，生动地展现了李白青年时代欲辅弼天下、一展才能抱负的豪兴。而那长线飘逸的衣襟、额宇间醉而不醉的双目，也透射出诗人恃才傲物、心珠独朗的心象。“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直挂云帆济沧海”“忽复乘舟梦日边”等诗句所蕴含的豪情，在叶毓中的画笔下得以具象化呈现。即便李白曾被君王宠赏又失落，有过踌躇满志，也有过屈辱和醒悟，但他始终保持着对理想的追求。当国家临危，李白“抚剑夜长啸，雄心日千里”，叶毓中先生入微地刻画了诗人的脉相和痛楚的心理历程，让读者为李白的命运留下悲愤与缅怀。

与此同时，叶先生以凝重的笔锋刻画了杜甫，双眉紧锁、两颊苍苍、唇角弧线隐含着无语的酸楚，线条欲断还连，似有悲古在结。杜甫也曾有过春风得意之时，如在永王府中与众多才俊名士宴饮雅集。但随后长期的冷落与空寂，使他陷入穷愁潦倒的困境，终生郁郁不得志，最终在凄苦飘落的小船上写下“亲朋无一字，老病有孤舟”的绝笔诗。叶毓中先生绘画中的杜甫，与诗歌中的杜甫完美融合，《茅屋为秋风所破歌》《春望》《兵车行》《丽人行》《三吏》《三别》等作品的意境在画中得以生动体现，画家为诗人作出了最好的写照。

围绕着李白与杜甫的一生，叶毓中还塑造出了盛唐众多的人物形象。他用利落的线条勾勒出一颠一狂的贺知章与张旭，圆浑之体展现出吴道子与李龟年两位艺术家的风度；以黑色锦衣盛装的袅袅游丝描绘舞蹈家公孙大娘美丽华贵的意态；用轻盈细线、繁描复勾来体现杨玉环宠为贵妃的身份；而对于高力士、杨国忠则赋予其矜慎之态。

叶毓中先生的线描功力也在这部作品中表现得淋漓尽致，他从传统十八描的体韵中破茧而出，以现代的造型元素消解、融贯并建构了自己的线描风格，有铁线的韧性，有游丝的畅达，潇洒流利，浑融大气，应物象形，变化多端。细节与整体并存，写实与装饰兼有，传统与现代相结合。绘画不仅仅是简单的图像呈现，更是对整个盛唐时代社会生活形态和人间世像精神内涵的深刻挖掘。

叶毓中的连环画《李白和杜甫》获得了1981年第二届全国连环画评奖绘画二等奖，显示了其艺术成就和影响力。它是一部兼具艺术价值和历史意义的佳作，时至今日依然散发着迷人的魅力，为广大连环画爱好者所珍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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