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曲艺人对艺术的浅薄理解和不恰当的演绎呈现,是不分专业民间以及什么“剧种”的。由于文化、悟性的不同,会造就一位艺人对演出作品的呈现,有很多不同的处理方式。有些艺人的一些演出节目,在艺术和高雅审美上看是恶俗不堪的,但一些对艺术理解层面不高的艺人,演起来却非常的卖力气,以取悦和他有同样层面感知的一些观众,其实什么“专业演员唱戏是矫揉造作,没有民间艺人唱戏卖力气”这样的话,也多出自于这些观众之口。
其实,公正的说,对艺术浅薄的理解和见识,是不分专业剧团和民间野台子班社的,任何戏曲剧种和艺人都有这种现象。但是有一样大家不要忽略,那就是专业艺人毕竟是受过比较严格的文化,以及专业技能的训练,这一点,作为民间艺人是无论如何比不了的,这也就拉大了他们对艺术的理解和会用不同形式的给予受众,或优或劣的呈现,这就是我上面说的,有些民间艺人会把非常恶俗的玩意儿当作好东西往出拿,这个也是专业演员和民间艺人的一个区别,什么区别呢?那就是由于文化的差异而带来的艺术上审美理解的完全不同。
有时候,一个艺人在台上肆无忌惮地卖弄,她自己也许是浑然不觉得。当然,这种现象现在不止民间艺人,有些专业的演员,如果艺术的素养低,那么他也会如此。为什么?因为她就那么高的见识,非但不认为那个不好,还洋洋自得!台下越给她喊好她越来劲。
所以,任何事情都有正反两方面的作用和情况,卖弄也许能使观众喜欢,可是艺术的层面低俗。那么演的规矩,不温不火,有回味恰到好处,但有些人就觉得提不起精神。因为审美以及文化同样需要学习和培养,一个人他的文化和审美的层面就决定了他会喜欢和接受什么样的精神食粮。有些高雅一点的,你让这些人看和欣赏,他们不会感到是享受,而会觉得难受无比,就和《红楼梦》中,林黛玉喜欢的东西,让焦大去喜欢,那就是要他的命一样难受!
黛玉和焦大
专业演员由于多数受过非常严格的文化上的、技能上的训练,因此,他们演戏比较重视规矩。那么,由于个人的条件悟性的原因,不是所有的演员学成之后,都能达到一定水平,出一个名角儿其实也是非常不容易的。那么大多数的专业演员,她们的表演多是按部就班,不出错也不精彩,即使出彩的也就那么几位表演上有特殊天分的艺人,大部分演员的表演,多数时候不会有眼前一亮的感觉。
当然,现代社会,有些艺人名利心很重,他们不在技艺上去下功夫,而是在左道旁门上想了不少办法,有些演员为了一时的效果,飙高音,拉长声等等卖弄噱头,总之,这个现象专业的不但有,而且还是一些所谓的名角儿!这一点,恰恰把专业演员之长:“规矩”给抛弃了,究其原因,就是对艺术的理解浅浮而出现了偏差。
当然,有些专业演员,天分平庸,又不去刻苦的练功和学习,提高自己,所以,时常会给人感觉,他们的表演平淡而不出彩,演出的时候,拿捏的也很不到位,时间长了就会给人矫揉造作的感觉,但平心而论,专业演员的规矩恰恰是民间艺人所缺乏的。
那么对于民间表演的一些艺人,他们是没有什么束缚的,即使胡来,台底下也不会有很严厉的苛责等着,因为台下的一些受众,文化审美修养,还不如台上的这些人,台上的艺人越撒狗血,台底下叫好声越疯狂热烈!因为,民间艺人多在农村田间地头的野台子演出,看戏的也多是地里干活为生的农民,很多人的文化本来就不是不很高,文化的层面造成了他们喜欢的层面。
所以,你给他们看芭蕾舞,他们才不会喜欢,他们就喜欢你说的那些大俗大闹大折腾的戏,至于内容,那有什么关系,不就看个红花热闹吗,寓教于乐?太复杂了,麻烦。
由于文化的原因,扎根于民间的艺人,他们对艺术的界定是非常模糊的,很多上升到理论层面的东西,他们没学过没认识也不很懂,除了一些基本功的训练以外,他们就知道,台下喜欢看什么他们就演什么,让台下不爱看,谁给钱?没钱怎么生存?这才是最重要的问题。
这一点,好像和德云社很像,那么如果这个问题想通了,那么德云社走的路子,你还用什么“高雅”去要求吗?那这脑筋就太死板了。所以,对于这些民间艺人来说,先让人家爱看,然后是把钱挣了,有人爱看那就OK,没人看啥也别谈,艺术?什么是艺术?没人看你还讲什么艺术?对于这些人来说,没有什么艺术不艺术,文化不文化的概念,那些没用,生存第一。
当然,民间艺人的不受约束确实也让戏曲没有了审美的界限,这些很让人忧虑。有一回,我从网上看一个河南的地方戏演出的视频,也是一个民间草台班子,让我非常吃惊的是,一个女的,在台上居然演起撒尿拉屎的情节,当然,不可能真的,就是演也挺让人恶心的,特别是还拿出手纸擦屁股,然后一扔,台下居然哄堂大笑!
还有一些视频里,有一些民间艺人,扯着嗓子狂呼大叫,脸部狰狞扭曲,毫无美感,身段丑陋全无程式,奇形怪状,又跺脚又喊叫,跺得台毯乌烟瘴气,尘土飞扬!他们还洋洋自得认为是绝技,浑然不觉其丑自得其乐,丑态百出!
所以,从这一点上看,卖力气那是什么优势?要是这样,那能干活勤劳而不偷懒的中国老农民都是京剧大师!因此,卖力气和唱戏根本就没什么必然关系,谁说这话谁是妥妥的血外行!这些不但不是民间艺人的优势,而且还是他们误解演戏的规律和常识,是一种任意胡来没有规矩的表现,实际也是一种低俗的再呈现,艺术价值没有多少。
当然很多地方戏的戏曲名家,他们是从过去那个旧时代过来的,本身是没上过学,就是认识那几个字也是后来自己学的,对艺术的理解,开始的时候肯定也是受到限制的。不过,好在他们天分高超悟性过人,在长期的演艺实践中,随着他们对戏情戏理以及文化艺术的更进一步体会理解,他们的艺术境界就会不断的升华,很多先前装疯卖傻撒狗血要效果的演出现象,会越来越少,这也是在他们不断学习提高文化素养见识的前提现下的必然结果。
当然,我上面说的这些艺人,那在一些地方戏曲中都是赫赫有名的大家,从术到艺的转换,是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的,这里,对文化的接受和见识,需要做主导的作用才行。这些人也是从民间艺人逐渐过渡成为了优秀的“专业艺人”,比如豫剧的“五大名旦”等等。
当然,现在的一些专业演员,他们供职于各大公有制剧团,这个和49年以后对演员的培养多是从官办戏校出来有关,由于一些环境以及体制和人为造成弊端的原因,这些人的“幼功”就不扎实,本身学的文化也有限,毕业以后得过且过,还不爱学习,还懒,还自以为是!因此,她们对艺术是没有很深刻的理解和认识的。一些所谓的某派名家,为了追求一时的廉价掌声和一些极其不值钱的喊好声,就去拼了老命的卖嗓子撒狗血,有些搞出一些莫名其妙的噱头,编出一些匪夷所思的身段,来迎合一些观众的低俗审美,这个都是一种非常低俗和没有见识没有文化素养的表现。
花脸名家孟广禄
因此,任何艺术的提高,都是技艺提高的同时文化也得随着提高,只有这样他们的艺术修养眼光见识才能跟着提高,否则一切外部的强弩之末都是对艺术的不理解,算不得高明,也是没有任何文化艺术价值,是非常不值钱的,这一点无论专业的业余的,国家剧团的专业演员以及民间艺人无不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