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派#程砚秋#荷露团珠文章
现在爱程派的人很多,我也问过他们为什么喜爱,他们说程派给人的感觉与别派不太一样,那么我们就探讨一下咋个不一样法。
首先说说唱。中国传统艺术要求唱是“珠圆玉润”,而程的唱,棱棱角角,九转十八弯,呼有呼没的,音色内敛,有人说他的音色即谈不上“珠圆”也谈不上“玉润”,齐如山当年就抨击程的唱:有一股子没一股子的,建议这种唱法的龚云辅,言菊朋合作《桑园会》。
程的唱完全背离了“以儒家为代表的中国传统文化正统派的路线”。他的唱:鬼音或(诡音),他的做派:讲阴阳,他的演唱行腔:讲究“起伏跌荡,迂回婉转,若断若续”。正因为他的条件逼迫他创出了一种完全有别于传统旦角的全新的东西。传统的唱,鬼音是旦角绝不能有的。
同样,他的胖,高,也是唱旦角的大忌,我想换别人早不唱了,没嗓子没身段咋唱啊。他却能“点石成金”,变缺点成优点。这种与正统路线完全不同的艺术,同样也有他非同一般的特色。如果把梅派艺术比喻为儒家思想的艺术再现的话,那程派的艺术就是道家“阴阳”学做指导了。
我们先谈谈他的唱,如果还拿书法比喻,程的行腔也如楷书。但梅是赵孟俯的话,那程就是颜真卿了,(他不是柳公权,棱角太大不是老先生的唱法,是所谓新一代程派的唱法,先生是把“刚”裹于“柔”中,所谓“绵里藏针”看似很柔很“缠绵”的腔中透着一股锋芒。不然的话就是荀的东西了)程早年的嗓子很好,能唱乙字调,后来嗓败而创新音新腔。
其唱入音强调字头,有轻有重,(现在唱的很重,程本人没那麽重)收尾句的收音有力顿下,行腔强调字头,字腹,字尾的关系;字腹略长,有的字收音很长,唱到位音随字走,字随音行。用气引声,以字行腔,以腔传情。有些发音如同橄榄。念白讲四声,强调声调的变化,抑扬婉转,念出韵味。严格遵循湖广音的规范,不唱念倒字,有棱角,但讲究刚柔相济。
行腔中音的轻,重;宽,窄;高,低;有,无与字配合对比,旋律富于变化,但字一定要送到,不可模凌两可,模模糊糊。善用自己独特的一种“擞音”(好似“啃啃”)但不夸张,是行腔中的自然流露。反而使腔更具情趣。善用脑后音,使音立体含蓄有韵味。
在谈谈程的表演:与其唱相配,他的表演也是一种阴阳理的艺术再现。有人说程在台上象打太极拳是有道理的。如他的抬袖,向左是先右后左,他的水袖往往是一反一正,先左后右;先右后左。他创的舞蹈身段多讲左右对比,他的水袖不是光讲基本的动作,而是十分强调水袖技巧的搭配及姿势。
他把太极拳和传统武术里的一些动作融到了他的水袖里,比如透袖,抬袖,别人往前一送就完了,他是动膀子和身姿配合。一个小动作讲究整体美,牵一发而动全身,他对水袖的研究无人可比,总结出水袖的多种舞法,并且用十个字概括那就是:勾挑撑冲拨扬弹甩打抖,舞成一绝,无人可比。
程的动眉:据说程的眉目表情极含蓄传神,他不但运用眼神做戏而且还会用动眉毛来表现人物的思想感情,这在众多的京剧名家里也是独一份吧。在我们今天总结他的艺术,脸上表演的戏他后期多不动演,他多演大青衣戏和苦戏,可能苦戏要求脸上的表情少些吧。(有人说张火丁也是不拘言笑,从某些方面讲,她学程也就对了)当然,这是一家之言,因为据许多资料记载和老人们回忆,程早期的小旦戏和需要表情做派的戏那都是及其精彩绝伦的,只是我们作为后辈已无从考证和观摩,只能从文献里窥探一二。
程的身段手姿:老年的程几乎不露手。(程多不在手姿上做秀)那么程派在手姿上也没什么建树。不露手,可能与手大有关,那就摆姿势或舞袖子吧,因此程的身姿非常别致有特点。有许多个性化的动作,例如:抬手(把手抬到脸侧)背手。左右背手一前一后,一反一正等等。
程的台步:因为其个头高,跨步很大,存步斜行。水袖在胸前左挡右挡,目的是遮挡他的体态;身高。后成为他的特点步法。现在有些女演员,个头低也猫着腰,学他跨大步,有的很难看,这就是死学戏;学死戏的害处。有人说程派伸胳臂,伸腿的动作太大,象男的。其实戏在人演,这个流派有其长处;必有其局限性,艺术的品评程的身段是美的;性别的评判程派的身段是不可思议的。其实程本人并没有那么厉害,这也是后学者夸张及故意模仿造成的。
程先生的性格:程先生为什么创出这样的腔;这样的舞,这样的戏呢?(悲剧为主)我们其实了解一下程先生的身平历史就有了个大概了解了,这里不多赘述。张大千先生曾说:程老板很“个”这里有个性的含义,也有怪;不和群的成分。(章诒和说记载里的程老板“城府很深”)体现在他的表演上就非常合适。
他的唱,初时被称做“怪腔”大受抨击,但程仍我行我素。他的性格有很刚烈的一面,是一个非常有血性的男子。历史造就了程演旦角,我想,如果让他自己选择,他决不会学旦角。性格造就了他的表演哪一样也与众不同。他的戏,包括传统戏,没有一样和别人一样的,全都别具一格,其演唱即新颖又别致,合呼情理中,很多时候确又有别于其他人的认知,又在规矩内。
对于他讨厌的人是决不原谅的。章遏云,新艳秋,因挖其墙角,程终身痛恨她们,新当时到剧场偷学,程知道后,现改身段唱腔,一回一个样,让她空来一场。49年后,有一次,新见到程说:您就承认了我吧!程阻于面子笑而不答,李丹林(有说是吴富琴)在一旁帮腔说:承认了,承认了。新老每说起这些,总是泪流满面。
他的戏多演烈女,怨妇《青霜剑》《荒山泪》《窦娥冤》等(这使我想起了男子创的京剧旦角流派,刚的成分在表演中占了很大成分,若女人去创,就不好说了,如越剧的几个老生流派,脂粉气能呛死人。)他收徒甚少,不收女弟子,男弟子也没收几个。今天的程派之旺,是他绝对没有想到的,正是:十个爱戏九爱程;会唱就会春秋亭!
锣声:最后再说说程派的锣声。(现在从李世济开始都不用这种十分苍凉的锣了)其锣声与别人也不同,一听就知道是程派的锣声,与其演唱风格极其统一。我想说的是后学者,把这种锣从程派戏中取消的目的是什么?原因是什么?是前进呢;还是糟改呢?程派的唱,念,做,表,舞,服饰,甚至锣声都是统一一体的,后学者有什么权利改人家已经很协调统一的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