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兰芳演《女起解》
现在京剧舞台上的《女起解》这出戏,基本只有梅派,张派,程派常演,其他流派好像已经不演了。
这几个流派中演的最多的就是张派,好像张君秋从年轻时候,第一次登台演的戏,就是这出《女起解》,一直到他老年不大登台了,偶尔演出,还是选的这出《女起解》。
可以讲,这出戏他演了一辈子。当然他也在不断地修改着这出戏,不过,以我不高的认识来讲,似乎他改的几个地方都不大合理,属于越改越糟糕的那类。
比如说老词儿慢板里,有一句词过去是这样:“每日里在院中缠头似锦,到如今只落得罪衣罪裙”,黄派唱“穿罗着锦”意思是一样的,似乎除了张君秋全都这样唱,就是到现在,梅派词也还是这样唱的。
那么张君秋改的词是:“想当初在院中艰苦受尽,到如今只落得罪衣罪裙”,当然,迟小秋也唱“艰苦受尽”我们不得不怀疑,迟团这出戏是否有实授,还是戏是从张派那里嫁接过来的。
这个老词实际写的很好,根本就不需要改!“缠头似锦”对应“罪衣罪裙”,对仗工整,颇有诗意。
有人说 “缠头似锦” 这是苏三留恋她的妓女生活,这种话就比较扯了,难道过去干过的职业,现在回忆回忆也成了罪了?再说听唱词,她也只是在回忆,哪有半分留恋的意思。
那么张君秋把词改成了 “想当初在院中艰苦受尽,到如今只落得罪衣罪裙” 意思就全变了,文字也不如老词对仗工整,并且这还是用现代的理念来解释古代的故事。
漫说苏三在院中是一等一的“头牌”,就是一般的妓女,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是艰苦受尽,她也不是站街女,艰苦何来?勾栏院的生活都是锦衣玉食,吃尽穿绝,以后艰不艰苦不知道,反正那时候绝对是缠头似锦。
有人就说那当妓女是一件什么好的职业,那不就是很苦吗?你认为苦,她可不认为苦,分析一件事物还得考虑当时的年代环境,苏三不是吴清华,她没有那么高的觉悟,你强硬安排她的心里有斗争精神也是比较扯的。
还有一个地方,就是前几天我写过一篇文章,关于这出戏的反二黄,前面几句念白的那个“乎”字。有人就给我留言说:你说得不对,张君秋念的就是“苦”字。
张君秋先生
后来我查了一下张君秋从四九年以后到他临去世前所有《女起解》的录音录像,五六十年代的录音,他念的都是“乎”,改开以后的那个老年录像,确实念的是“苦”,可能他要修改自己的流派吧,就把这个字念成了“苦”。
还是我在那篇文章里说的那个意思,念“苦”不很合适,但是既然张君秋念成了“苦”,那么后人按他的念也不能说学习的人有什么错,这个不合适的改动,实际就是张君秋他个人的问题了,不合理,非要改,这种改实际有什么意义呢?
说起来苏三这个艺术形象,那么她虽然是妓女,受了冤枉,但是以她个人的种种经历来说,她还保留了很多古代妇女的那种高洁的品性,所以,还不能把她演低俗了。
当然个人的认知不同就会在他所塑造的一些艺术形象上有不同的反映和呈现。剧作家翁偶虹先生谈到梅兰芳先生在《女起解》中饰演的苏三,有这么一段评论:
“梅先生演苏三,无论从造像到全剧表演,都能让观众看出来,她虽然是一个风尘女子,受尽冤屈、受尽折磨,但她又是那样如芙蓉出水,皎洁照人!这些意境,当然不是一个静止的扮相所能完成,它是从全剧的唱、念、做、表浑然一体地表现出来的。”
那么我们说了梅先生的这种对苏三人物形象的处理,我们再说说名旦沈福存是怎么演绎这个人物的。
沈福存台上苏三的形象,给我们的感觉,就是一个搔首弄姿的妓女形象!
当然,你也不能说沈先生这种演绎是错的,因为人家就是那样理解的,并且他在台上越搔首弄姿,台下的观众越疯狂越愿意看。
但是,我个人觉得,艺术这种东西还是高尚一些比较好,毕竟它还具有高台教化的作用,太表面化地理解人物和一味地去取悦于台下的观众的一种做法,我个人还是觉得是一种比较形而下的行为,是不足取的。
浅说京剧“以字就腔”“以腔就字”“以字变腔”“因字生腔”
再谈学程学张前先学学梅
关于京剧的“字”“气”“味”“腔”